李玉兰 刘扬
(西南林业大学园林园艺学院，云南 昆明 650000)
自从罗文索在20世纪提出感知研究方法[1]和凯文·林奇撰写的《城市意象》(The image of the city)后,许多研究者发现,园林景观空间研究仍有广泛的发展空间。感知环境方法和城市意象理论的介入,为园林景观空间意象的研究提供了新的契机,呈现出多元的综合性和交叉性[2]。在之后的景观意象研究中,多以罗文索提出的感知研究作为研究方法,以凯文·林奇撰写的《城市意象》作为景观意象研究理论,广泛运用到城市意象和乡村意象研究中,不管是城市意象还是传统村落景观意象的研究,大多是基于凯文·林奇《城市意象》所提到的5要素对客体要素进行主观分析[3-6]。但本文认为,景观意象是人们在游览一个景点时,能够被大众无意识保留在头脑中的景观客体,这个景观客体能在人们头脑中留下深刻印象,且在脑海中被识别以及被感知的节点,对于景观意象的研究,不应局限于城市意象5要素进行表面的主观分析,而是应以游客的主观感受为研究方向,去感知游客对一个景观的所思所想,通过分析游客无意识状态下所感知的景观节点,来研究一个地方景观意象元素的组成及构成特征。
我国传统村落具有丰富鲜明的意象特征。对中国传统村落景观意象的形成,可借用对城市景观印象和识别的理论方法来进行分析和归纳,因为传统村落同城市一样,都是由巨大空间组成,被感知的同样是一座建筑一片公共空间,且城市和传统村落都是在时间之手中打磨出来的,而时间与时间里的空间都是无法直视与触摸的,因此要对其进行科学的捕捉,就应该借助被认可的方法[4]。传统村落拥有丰富的文化与自然资源,蕴藏着丰富的历史信息和文化景观,是中国农耕文明留下的最大遗产[7]。对传统村落景观空间意象元素组成的研究,应借鉴前人研究的理论基础上,对传统村落进行自下而上、自上而下交错认知并进行客观量化分析和研究,挖掘其空间意象元素组成及构成特征分析,是对传统村落景观意象研究的一种创新性尝试,为传统村落在适应当今社会发展中提供可参考案例。
本文基于凯文·林奇的城市意象理论与荣格原型理论,以贵州省唯一获得“中国历史文化名村”的云山屯为研究对象,使用ROST-CM6软件和SPSS软件对所获取的数据进行科学的量化分析,尝试挖掘云山屯景观空间意象元素的组成及构成特征。力图以此为例证,基于景观意象元素的组成与特征分析,从景观意象方面着手,为传统村落适应社会发展提供新思路。
1.1 理论基础
1.1.1 城市意象理论
20世纪初美国城市规划学大师凯文·林奇提出《城市意象》,认为城市是“可印象”和“可识别”的,在进行人为主观判断后城市可在人们头脑中形成心里图像,并提出城市是由道路、节点、标志物、边界、区域5要素构成。传统村落由于村与村之间也有明显的边界和区域,每个村都有独一无二代表该村的景观事物。因此,传统村落同城市一样,也具有“可印象性”和“可识别性”。由此可借鉴前人认可的研究方法,本文借鉴凯文·林奇的《城市意象》为本文景观意象要素分类提供分类方向。
1.1.2 原型理论
瑞士心理学家、精神科医生荣格提出“集体无意识”“原型”和“原始意象”,这在心理学领域上开创了新视野[8]。三者之间有着紧密的联系,荣格认为,集体无意识来自于原型最初的印象,而原型的初衷则是来自于客体对人的原始意象,只是原型作为集体无意识和原始意象的中间桥梁,衔接它们之间的关系。因此,集体无意识与原始意象具有相同的性质和功能。其概念和逻辑结构关系是作为意识认知以及意象形成和创构的基础,在意识和经验层面上为原型意象创造的逻辑结构关系被探索为意象认知的有力保障[9]。这为分析云山屯景观意象认识形成提供有力的理论支持。
1.2 研究方法
1.2.1 ROST-CM6分析法
ROST-CM6是一个支持人文和社会科学研究的计算机平台,由武汉大学沈阳教授的团队开发,具有分词、网站分析等多功能运用,可将文本转换为数据,进行数据可视化分析,实现定量与定性相结合分析。
网络文本具有真实性、有效性、多样性和广泛性多样特征,具有问卷调查采集数据所无法比拟的优势[10]。本文使用八爪鱼爬虫软件获取云山屯在马蜂窝游记以及携程网评论作为第一感知研究内容,使用ROST-CM6软件对提取的文本进行分词和词频分析,总结游客对云山屯较为突出的景观意象元素。
1.2.2 认知地图法
认知地图是常用于环境行为学中的一种研究方法,强调的是人作为主体对空间环境的感知,是人在经过一个具体空间环境时,景观客体在人的头脑中被自我感知以及自我想象的印象,通过感知的景观客体在人的头脑中形成具体的景观意象,并经过头脑自觉的加工和处理,储藏在主体头脑中的环境图像[11]。对于城市规划师与地理学家来说,认知地图法已经成为一种被广泛接受的空间研究方法,为人们对环境意象要素及其相互关系的第一印象提供了清晰明确的描述,并已成为表达人们对空间形象主观感受的一种方法。
1.2.3 SPSS方差分析方法
SPSS软件是利用实验获取数据并进行分析统计的方法,常用于不同效应对指定实验的影响是否显著[12]。本文使用该软件对其认知地图的问卷调查进行检验,避免主观问卷调查分析时带来的不准确性,增加问卷调查的科学性和说服力。
2.1 研究对象
云山屯始建于明朝初年,位于贵州省安顺市西秀区七眼桥镇东南8km的黔滇古驿道上,素有“滇之喉、黔之腹、蜀粤之唇齿”的称号[13]。村落位于云鹫山的半山峡谷之中,东侧为飞凤山,西侧为老大关山,两山相连,形成“南北环山,东西有墙”的天然保护屏障,村落以溶蚀地貌为主,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集中区,是众多屯堡村落中商屯的典型代表,也是目前保存最为完整的屯堡村落。先后被授予“全国重点文明保护单位”以及“中国历史文化名村”的称号。
2.2 调查研究
2.2.1 ROST-CM6软件获取数据
一般来说,游客在游记中反复提及的词是其对旅游目的地形象感知中较突出的部分[14]。本文使用八爪鱼爬虫软件对马蜂窝以及携程旅网游记和评论来获取游客对云山屯的第一形象感知,通过2个旅游网站首页输入“云山屯”,抓取网站搜索中有关对云山屯的游客游记和评论文本。为保证获取数据的质量,选择2016年1月1日—2022年8月1日的游记和评论。共搜索有关云山屯游客游记和评论189篇,删除重复以及语义不明或无效评论共选用170篇,使用ROSTCM6软件对游客游记和评论进行文本分析和高频词提取,通过整理,提取排名前40的高频词汇作为云山屯景观意象的研究对象,见表1。
表1 云山屯排名前40的高频词汇
2.2.2 云山屯景观意象元素组成
根据得出的高频词汇,对云山屯景观意象进行客观选取。8位多年从事园林景观设计、屯堡文化研究、城乡规划建设等研究人员作为第一批被调查对象,要求从40个高频词汇中按城市意象构成5要素“节点”“道路”“区域”“边界”“标志物”进行分类,每个景观意象客体应被5人或5人以上所选择,方可纳入对应意象类型的选择范围,通过整理得出,云山屯整体的景观意象主要由5个大类、12个中类以及40个景观意象元素组成,见表2。
表2 云山屯景观意象元素组成
2.3 研究结果分析
根据云山屯景观意象元素的组成,对云山屯每个景观意象客体拍摄1～3张照片不等(所呈现的照片应完全展示该景观节点的景观风貌),作为云山屯问卷调查的照片小样本。云山屯10位工作人员作为第2批被调查对象,要求说出对应景点名字,并选出认出节点最多且排名前20的景观客体的照片,选出的景观客体如表3所示,整理后与空间意象认知地图问卷一起拿给第3批被调查对象(主要由风景园林等相关专业的学生来完成),要求根据选出的20个景观客体来绘制云山屯的大体平面图(规定但不限定所选20个景观客体,被调查者也可根据自己印象深刻的景观客体进行添加标注),分别标出大体的景观客体的位置以及写出对应景点的名称,对空间景物本身的感受,对所得到的结果进行标识和统计。根据问卷调查统计,在进行认知地图法标注的过程中,所选择的景观客体与选出排名前20的景观客体大体相同。
表3 排名前20的景观客体
对云山屯认知地图问卷共发放80份,收回有效问卷74份,收回率92.5%。按照标注出景观意象客体的多少(即认出景物的多少),分为4个类型。标志出景观意象客体在1～7的问卷收回10张,为A类型,占13.5%；
标志出意象客体在8～13的问卷收回33张,为B类型,占44.6%；
标志出意象客体在14～19的问卷收回有24张,为C类型,占32.4%；
标志出意象客体在20以上的问卷有7张,为D类型,占9.5%,见表4。
表4 景观意象客体分类及其占比
应用SPSS方差分析方法,以云山屯空间意象客体元素为自变量,以认知内容多少为因变量,对整理出的4种类型进行认知内容方差齐性检验,见表5,基于调查的平均值p＜0.05,差异显著,所以数据具有研究的意义；
方差差异性分析见表6,显著性＝0,说明组间差异性极具显著,证明研究的数据有意义；
配对比较检验见表7,结果显示,B类型和C类型无明显差异,分析云山屯景观意象元素构成特征以B类型和C类型为主,重点放在B类型,而A类型和D类型仅作为参考,发现如下特点。
表5 方差齐性检验结果
表6 方差差异性分析结果
表7 配对比较检验结果
空间意象认知地图显示,以明清一条街统领云山屯的空间意象,形成独特的景观结构。被调查者大多能清晰标出所提取高频词汇中排名较前的景观意象客体,以云鹫寺、屯墙、古戏台、后屯门、前屯门、财神庙等为主,构成云山屯的主要景观意象。其中处于中心的古戏台和云鹫寺在4种类型中被标注的频率高达100%。
B类型的空间布局更符合云山屯整体的空间布局,所标注的景观意象元素与实际景观客体所在的位置相契合。B类型和C类型标注出的景观节点,基本上与所提取的高频词汇相契合,这也印证通过ROSTCM6软件所提取的高频词汇具有一定的合理性和说服力。
A类型标注出的节点较少,但依旧能清晰地标注出排名前几的景观意象客体,说明云鹫寺、屯墙、古戏台等已经在人们头脑中留下深刻的景观意象。D类型标注较为详细,且标出对应景点的名称,都是以构成云山屯主要意象客体为主进行展开。
在进行认知地图绘制的过程中,大多是先绘制明清一条街作为整个结构框架,再根据个人的记忆位置标出对应的景观节点位置,其标志的景观节点与人接触节点先后位置有一定的关系,最先标志的顺序大体为前屯门-屯墙-古戏台-财神庙-后屯门-云鹫寺等,再根据景观节点的位置作相应其它较为重要节点的补充,其补充的景观节点与提取高频词汇出现的次数多少大体相同。
云山屯传统村落属于典型的屯堡文化名村,但在认知地图问卷调查过程中,被调查者认为对屯堡文化本身体验较为薄弱。
从总体上来看,云山屯意象认知地图对空间结构意象的表述显著,以明清一条街成为云山屯的景观空间构架,云鹫寺、屯墙、古戏台、后屯门、前屯门、财神庙等构成云山屯的主要景观意象要素,不同的标志物和区域构成云山屯的景观意象的辅助要素。被标注出的景观意象要素频率与云山屯提取的高频词汇相契合。
本文以云山屯为研究对象,使用ROST-CM6软件分析法、照片加认知地图法以及SPSS分析方法对传统村落景观空间意象元素组成及构成特征进行研究,得到以下结论。
本文使用ROST-CM6软件,对马蜂窝以及携程网游记和评论进行分词和词频分析,得到游客对云山屯的第一感知意象,进行自下而上、自上而下相互交错认知并进行客观量化分析和研究,分析整理出云山屯景观意象主要由5个大类、12个中类以及40个景观意象元素组成。
空间认知地图显示,云山屯景观意象特征主要由明清一条街统揽全局,形成云山屯的空间骨架,以云鹫寺、屯墙、古戏台、后屯门、前屯门、财神庙等为主,构成云山屯的主要景观意象。多数的空间意象认知地图对节点和道路表现较为明显,但能突出屯堡文化自身特点的标志性景观意象元素较少,在进行云山屯传统村落发展时,应注重屯堡自身文化的发展。
使用SPSS方差分析方法对云山屯空间意象认知地图分析整理出4种类型,避免只主观比较和分析带来的误区,不仅能够提高分析准确性,还为后面特征的归纳选择科学而又准确的空间意象认知地图类型,为相对主观的问卷调查提供准确的分析结论。
构成云山屯主要景观意象元素与所提取高频词汇中的云鹫寺、屯墙、古戏台、后屯门、前屯门、财神庙高度契合,在今后景观意象元素研究方面,可借鉴ROST-CM6软件,对文本进行分词以及高频词汇的提取,可作为研究意象研究的第一手资料,去感知游客对一个景点所思所想。
云山屯传统村落要在适应当今社会发展的大环境下,从景观意象方面入手,去了解人们对一个景观的需求,以及人们对一个景观客体的需要程度,理清构成要素以及主次意象元素之间的发展关系,把对应的景观意象要素连接起来,提高游客与景观意象客体之间的互动,创构属于景观之间的记忆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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