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药材鉴定方法不统一成因探究

色 珍,单巴旺久,米 久

(1.西藏藏医药大学,西藏 拉萨 850000;
2.西藏林芝藏医院,西藏 林芝 860000)

药材品种混乱是当前传统药材开发和研究中的共性问题,同一药材在不同文献典籍中描述不同是药材品种混乱的主要原因。至今,在藏医药常用药材中仍存在诸多品种认识不统一、用药品种不规范等问题。本研究通过搜集、整理文献,探讨藏药材鉴定方法不统一的成因,以期为科学、合理、安全使用藏药提供依据。

1.1 斯吉其玛[1]

十六世纪末的《四部医典注疏·祖先遗训》[2]中提及西藏北边的一种黄沙,为该药材最早记载的原用药材。而关于其是草芥种子的鉴定方法常被认为有误。《藏医解注》《草本图解》认为斯吉其玛是一种海滨的沙子而非植物,但并未得到藏医界一致认同。十八世纪的《四部医典注解》[3]中认为,斯吉其玛是一种存在于木材背面的黄色粉末状物质,从海洋中获得的黄色沙样漂浮物可用作替代药。与以往鉴定依据不同,斯吉其玛在此处被认为是一种植物的分泌物。目前,对斯吉其玛的鉴别仍有两种不同理论:一种认为其是碎精金石;
另一种认为其是海金沙。

1.2 扎雄

较早的藏医药文献认为,扎雄是在阳光长时间照射下具五宝山上的一种岩石熔化汁[4]。而《四部医典注疏·祖先遗训》[2]则记载其是与岩石浆液混合的动物(飞鼠)粪便,即五灵脂。但十八世纪的藏医学者达摩门然巴认为扎雄不是动物所排粪便[5]。

1.3 地嚓色布、黎布梅[6]

这些药材在不同年代的古籍文献中鉴别方法各异[7]。至今,仍存在因无统一鉴定方法,而随意使用的情况,给藏医临床安全、科学、合理用药造成困扰。

2.1 无法辨别归属

古代藏医草本图解中大多缺乏描绘药材特征的详细记载,使得后人对该药材的辨别、鉴别无从应对,如对昻蒂的描述为:“花白,叶与根茎且长,味苦性糙,可治一切痈类病。”[8]但有白花、叶茎长、味苦等特征的草药众多,无法仅从文字描述上明确该植物的科、属、种。

2.2 无法确定基原

由于古代藏医药图解对某些药材的记载极少或重视程度较高,易导致后期藏医药学者对该类药材的相关注述出现不符合实际的夸大描述,使得后人无法确定该药材基原。如较早关于牛黄的记载为牛黄来源于六牙象。藏医学者苏卡洛珠嘉布、明旺桑吉嘉措均曾讲述其听过牛黄来源于大象肝脏的传言,但未曾亲见。蒂玛旦增彭措也曾认为藏医所用牛黄出自大象,甚至为此做了诸多解释,且补充了黄牛、牛犊等瞳孔偏黄类的动物,在夜间发鸣者可产药用牛黄[9]。林曼巴《四部医典注解》[3]则认为牛黄主要来源于牛,其别称为象精。笔者查阅《藏药解注》及相关经典论著,并未发现关于牛黄来源于大象的用药记载。

2.3 鉴定方法多样

古籍文献中关于原药材与替代药材的描述不清,藏医药工作者常根据药材生境、产量等形成各自的鉴定方法。如菊岗为梵语,藏语意为“竹之精华”,原药材产于竹子[10]。但由于西藏的地理气候和交通条件等因素,阿里等地常用当地的一种白色尘土作替代药,并有该替代药较原药材药效好的说法[11]。

2.4 重复亚名

在临床用药中,药名长期混淆导致出现“一药多名”“一名多药”现象,部分药效相同的药物使用相同的亚名,增加了药材鉴定难度。如巴夏嘎的原药材为木本植物[12],但由于具有相似药效的植物较多,从而形成多种来源的替代药,且这些替代药均被称为巴夏嘎[13]。

2.5 多种鉴定版本

藏医药绘画记载技术独树一帜,享誉世界。但现存药物图解古籍文献较少,尚存的古籍文献大多实物图集严重稀缺,图像模糊,导致后期形成了多种药材鉴定版本。如藏药菊岗,据藏医典籍《藏药本草》记载,其上品是产自北印度的一种竹芯[14];
十九世纪的藏医学家嘉央青泽认为《晶珠本草》中所述竹芯非真正的菊岗;
藏医南派创始人苏卡洛珠嘉布则认为,菊岗可能是木材或土壤中的某种成分,有达西、梓降等别称。在多数藏医医典中,菊岗被解释为竹木的芯里[15]。

2.6 多支藏医药学派

由于对古籍文献记载内容的理解不同,因而对药材的鉴定方法也有不同,导致出现多支藏医药学派。如藏药石材帕旺隆布,藏医南派学者拉达次旺、苏卡里歇措、达摩门然巴,北派学者明旺桑吉嘉措等均认为其与朵哲希石同为一种药用石材,但在《晶珠本草》[9]中则认为帕旺隆布需要冶炼,朵哲希石是与其完全不同的一种,需炼制才可入药的药用石材。

2.7 记载与原药材不符

有些药材原本只在一处地方生长和使用,后被移植于其他地方,因生境的改变使其植株发生变异,导致外形特征与原药材不同。如早期文献记载:“印度豆蔻色白状似三角,内里果实也呈三角板状,磨之为香,乃极品也”,即产自印度的豆蔻为极品,西藏藏南的豆蔻为次。后期对豆蔻的鉴别与分类出现了多种说法,但大体分为印度豆蔻和藏地豆蔻两种。其中,印度豆蔻在《晶珠本草》中亦分两类:“体型大而味重,内里果实大且坚实,舶来品,药效好,即白豆蔻;
体型较小,味清,产自彼达等地,曰小豆蔻,药效较前者比稍逊。”有派别认为,白豆蔻产自印度,小豆蔻则是于十八世纪末被引进内地种植。公元265年以前有关印度豆蔻的记载表明,豆蔻药材随着历史推移发生了药源的根本变化,导致后期对其鉴定方法不统一。

药材鉴定方法不统一问题在藏地不同时期均曾出现,至今仍未制定出统一的鉴定标准。究其原因,一是不同时期的古籍文献对某种藏药材的鉴定记载不尽相同;
二是不同藏医学派在传承过程中形成的对某种藏药材鉴定的不同见解,已在一定区域得到认可,不愿再接受其他理念;
三是针对临床疗效的调研较少,缺少判定何种鉴定方法更可靠的实践依据。

历代藏医典籍常出现某种藏药材名称多样的情况,使得该种药材的真名、亚名、别名等混淆。长期药名混淆导致出现“一药多名”“一名多药”的现象,给药材辨认和鉴定造成困扰,临床使用易造成严重后果。因此,明确药材基原是藏医药研究的首要任务。

3.1 对经典图解及专家所述进行归类

由于在藏医药史上存在因辨证讲解不同而形成的南北两派(也称之为两道),因而对藏药材的鉴定方法也众说纷纭。因此,规范药材鉴定方法对藏医药事业长足发展至关重要[16]。

如《晶珠本草》中记载地嚓色布是红黄石燃烧产生的铅,分为两种:一种是像金石一样的黄色石,石体沾有绿色浑浊物或表面锈成黄色样,有些表面是红色,用火烧会出现烟雾;
另一种像银石,燃烧会渗出青色的地嚓岩浆。这里所述的地嚓色布来源是按藏医南派知名学者金巴才旺的著作,以及苏卡洛珠嘉布《论述部释祖先心鉴定》所述,即地嚓色布是一种铅软石,若熔化则产生红黄两种颜色的铅[17]。此外,藏医大师帝玛旦增彭措曾提出地嚓色布的识别方法,藏医学者达摩门然巴和明旺桑吉嘉措也曾记载其是一种矿石,燃烧可得到地嚓,黄色矿石为上品,红色较黄色药效低。

3.2 借鉴现代科学技术

事实证明,药材基原鉴别标准应以临床实践疗效为依据,运用现代药材鉴定方法和手段才能正本清源[18]。如《晶珠本草》阐述藏药达森浸泡于水后会使水色发蓝,利用现代荧光技术可知秦皮浸水后可显蓝光,但有藏医学者认为杜仲才是达森。因此,在药材鉴定,尤其是药材基原鉴定的研究中还需大胆猜测和尝试,反复实验以证明。

3.3 注重临床用药效果

统一规范藏药材鉴定方法的目的是使名著典籍中提及的药材在临床上能得以正确运用,使其疗效得以有效发挥,提升藏医临床认可度[19]。

如藏医学家苏卡洛珠嘉布认为藏药斯吉其玛是海边的黄沙,而达热措希认为其是一种叫温伯久巴的植被,扎崩巴则认为其是一种木材背面渗出的黄色分泌物。因而,斯吉其玛有矿物药、植物药之分,但均具有治疗肾病和小便失禁的功效并沿用至今。笔者认为可通过临床疗效来确认斯吉其玛,而其他药材则作为替代药使用。

传统藏医药理论体系囊括了食疗、行为学、医药学、外治学等领域。藏医药学是藏医药理论体系的精髓,是世代生活于青藏高原的藏族先民的智慧结晶,守护着高原生灵健康。当前,部分藏药的功效在藏医临床使用中,出现了疗效未及经典所述乃至功效相反的现象,究其原因可能是由于药材选用出现问题所致。因此,藏医药专家、学者和科研工作者应正确认识该问题,在实际工作中注重古籍文献记载与临床使用相结合,运用现代药材鉴定方法,更加科学严谨鉴定药材,为藏医药的传承、发展与创新贡献力量。

猜你喜欢 牛黄豆蔻藏医 基于藏医经典古籍《四部医典》的文献传承发展研究基层中医药(2022年5期)2022-10-24藏医脉诊程序标准化建设的若干思考亚太传统医药(2021年1期)2021-11-30磨刀短篇小说(2020年3期)2020-07-14磨刀短篇小说(原创版)(2020年3期)2020-05-11我珍藏你豆蔻的情衷青年歌声(2019年2期)2019-12-09广州车站与同窗偶聚东坡赤壁诗词(2019年3期)2019-07-05扁鹊与牛黄连环画报(2016年10期)2016-12-16只是喝酒金山(2016年6期)2016-07-14年华在豆蔻梢头芳菲传奇故事(破茧成蝶)(2015年6期)2015-02-28印度豆蔻出口需求高涨直到危地马拉豆蔻到来时世界热带农业信息(2014年6期)2014-09-12

推荐访问:成因 探究 藏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