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瑞芳，吕亚茹，张 珺，陈雨露，牛璐玢，王 倩，陈 凤，韩世范
随着我国工业化、老龄化进程的不断加快和人民生活水平的逐步提高，慢性非传染性疾病(慢性病)成为威胁人类健康的首要原因和影响国家经济社会发展的重大公共卫生问题。据调查，2017年脑卒中、缺血性心脏病、肺癌、慢性阻塞性肺疾病和肝癌5种慢性病是我国人口早死的五大原因，其中脑卒中和缺血性心脏病是居民疾病经济负担最重的疾病[1]。《“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提出慢性病要坚持以预防为主，推动由疾病治疗向健康管理转变[2]。在国家政策的推动下，起源于我国“食疗”“药食同源”学说的功能食品[3]逐步成为防治疾病、促进健康的重要环节，尤其在预防、管理或延缓心血管疾病[4]、糖尿病[5]、癌症[6]、阿尔兹海默症[7]等慢性病方面取得了较为明显成效。据不完全统计，功能食品已经占了整个食品市场的5%～10%，在遏制医疗费用飙升、减轻医疗负担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对于减轻居民经济负担有着直接的效应。其次，借助药食同源原料开发以健康促进为目标的功能食品，大大延长了产业链，增加了当地居民就业和创业的机会，直接产生经济效益，推动区域经济发展。
1.1 功能食品的定义 “功能性食品”这一概念最早在20世纪70年代由日本提出，80年代传入欧洲[8]，目前全球尚无统一定义，不同国家的诠释略有不同(见表1)。总体来讲，国外功能食品已经有了比较完备的概念和体系，我国还属于初步发展和探索阶段，缺乏明确的理念和科学的体系，但功能食品的起源可追溯到我国，因为我国认识到“药从食来、食具药功、药具食性”并利用食品的药用价值进行预防和治疗疾病的传统已有数千年之久。
表1 不同国家功能性食品定义
1.2 功能食品的分类 按照科技水平分类。第一代产品(强化食品)：根据各类人群的营养需要，有针对性地将营养素添加到食品中去，但未经严格的科学检测，安全性、功效性和科学性缺乏保证。第二代产品(初级产品)：要求必须经过严格的人体及动物实验，证实该产品具有某种生理功能，目前国内大部分为此类产品。第三代产品(高级产品)：在第二代功能食品要求的基础上，还要找出功能因子及其结构、含量、作用机理，类似于对药品的要求。目前发达国家市场主要以第三代功能食品为主，促进第三代产品的深入研发和应用是我国功能食品未来发展升级的趋势。
1.3 普通食品、保健食品、特殊医学用途配方食品和功能食品的区别(见表2)
表2 普通食品、保健食品、特殊医学用途配方食品和功能食品的区别
慢性病主要指以心脑血管疾病(高血压、冠心病、脑卒中等)、糖尿病、恶性肿瘤、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慢性气管炎、肺气肿等)、精神异常和精神病等为代表的一组疾病，具有病程长、病因复杂、健康损害和社会危害严重等特点。2011年—2030年慢性病将在全球领域的卫生保健支出、生产力下降和资本损失等方面造成累计17.3万亿美元的经济损失[9]，对于这些健康和经济威胁，防治慢性病刻不容缓。功能食品基于其多酚、植物甾醇、甜菜素、硝酸盐等生物活性成分可以降低心血管疾病、癌症、糖尿病等常见慢性病的患病风险，越来越多地被接受为健康生活方式和食品的一部分。
2.1 心血管疾病 心血管疾病是导致全球人口死亡和残疾的主要原因[10]，高胆固醇血症是公认的主要危险因素，尤其是升高的低密度脂蛋白胆固醇(LDL-C)是动脉粥样硬化演变的重要危险因素。植物甾醇(PS)是天然存在于植物中的一类功能性成分，大量研究表明，PS在降低胆固醇含量、保护心血管健康方面具有重要作用；
同时也有研究指出PS对于抗感染、减少癌症患病风险具有独特作用[11]。韩嘉宁等[12]的研究指出，日常饮食补充PS能有效降低我国南方高脂血症人群的低密度脂蛋白(LDL)水平。Jones等[13]的综述表明，PS是胆固醇管理有效和方便的饮食选择，并是重要的天然保健产品和功能食品成分。Chen等[14]进一步发现，PS降低胆固醇的效果具有剂量依赖性，每天摄入2 g PS能够降低血清总胆固醇(TC)和LDL水平。从机制上讲，PS主要通过降低肠上皮细胞中胆固醇酯化速率，降低乳糜微粒中TC、LDL-C浓度及血液黏稠度，进而降低患心血管疾病的风险。目前，PS降低心血管疾病患病风险的效果已获得世界心脏联盟、美国心脏学会、欧洲动脉粥样硬化学会等的广泛认可，但膳食中PS吸收率很低，需经过特殊技术处理将其加入各种食物中发挥降低胆固醇的作用。
2.2 癌症 癌症作为一种难治性疾病是全球第二大死亡原因，由于治疗周期长、医疗负担沉重、药物副作用强、生存质量低，严重影响病人的功能状态、心理健康和生活质量。甜菜根由于富含硝酸盐、甜菜色素、甜菜碱等生物活性成分，具有降低血压、预防阿尔兹海默症、增强运动力、抗氧化等功能[15]，同时在预防癌症和控制与化疗相关的不良影响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特立尼达一项调查指出，甜菜根是前列腺癌、乳腺癌和结直肠癌病人常用的功能食品[16]，以达到缓解癌症、抵消化疗的疲劳副作用的目的。Sun等[17]的荟萃分析结果表明，甜菜碱和胆碱有助于预防癌症，剂量反应分析进一步证明日常增加100 mg的摄入，患癌症的概率降低11%。
2.3 糖尿病 糖尿病是常见的代谢性疾病，其患病率在全球范围内以惊人的速度增长，已成为心血管疾病和癌症后严重危害人类健康的第三大疾病，预计到2030年全球每10人当中就有1人患病[18]，健康的生活方式是应对糖尿病大流行趋势的重要举措。苦荞是一种常见的药食同源食品，含有丰富的营养物质和功能因子，具有抗氧化、抗感染、抗癌、降血压、降血糖、提高认知能力等多种益处[19]。其中苦荞的抗淀粉性、D-手性肌醇(DCI)、黄酮类化合物等生物活性成分已被证明具有较好的降血糖效果。淀粉的消化吸收是影响餐后血糖的重要因素，苦荞因较高的抗淀粉性，进食后消化吸收入血缓慢，释放葡萄糖缓慢，能有效控制血糖[20]。D-手性肌醇通过PI3K/Akt信号通路发挥重要作用，促进葡萄糖转运蛋白4(GLUT4)介导的葡萄糖在肌肉及肝脏中的吸收利用，从而缓解胰岛素抵抗，发挥降血糖作用[21]。苦荞黄酮类化合物通过抑制α-淀粉酶和α-葡萄糖苷酶活性干扰葡萄糖的产生及吸收。
2.4 慢性病共病 慢性病共病是指某一个体同期患有2种或2种以上慢性病[22]。2019年我国老年慢性病群体中大约2/3的人受1种以上慢性病的困扰，而大约1/3的人受2种以上慢性病的困扰[23]，慢性病共病已成为制约我国老年人身心健康和加重我国医疗负担的重要因素，然而我国对于慢性病共病的研究相对较少。杨娟[24]在其研究中指出，太原市常见的慢性病共病组合为“糖尿病+高血压，冠心病+糖尿病，冠心病+高血压”，甜菜、苦荞等功能食品由于富含多种活性成分，兼具降血压、抗氧化、抗癌等多种功效，可以为我省慢性病共病以及“三高”共管提供防治新思路。
区域经济增长是由区域内资本和劳务的投入、科技创新和进步以及制度和配置的变革等要素共同形成的增长函数。区域经济增长也会受到该区域内消费者行为的影响。消费者行为是指消费者为获取、使用、处置产品或服务所采取的各种行动，以及先于这些行动的决策过程[25]。许多研究表明功能食品消费行为是一个复杂的过程，并受多种因素的影响[26]。本文主要归纳为人口学因素、消费者主观因素、产品客观因素三方面进行分析，以期为功能食品开发提供参考，满足市场需求，推动区域经济发展。
3.1 人口学因素 大量文献强调了性别、年龄、学历和收入等人口统计学因素在功能食品带动区域经济发展方面发挥着显著作用。Topolska等[27]的相关研究指出，与年轻消费者相比，老年人对功能食品更感兴趣；
然而Seccia等[28]分析了意大利功能食品消费者的人口学数据，发现0～24岁、25～34岁群体所占消费比例最高。Zanchini等[29]在其系统综述中指出，受教育程度高的女性对功能食品更感兴趣，表现出更高的购买意愿。此外，Kraus等[30]指出性别、年龄和受教育程度还决定了购买功能食品的标准，年轻人更喜欢肉制品作为功能载体，老年人更喜欢豆制品作为功能载体，女性、老年人和受教育程度高的人最重视食品的天然性、安全性和质量保证。
3.2 消费者主观因素 随着人们健康意识的不断增强，功能食品保护健康、预防疾病的效益成为影响消费的关键因素[31]。Plasek等[32]对匈牙利1 027人进行13种疾病关注强度调查，研究结果出现了明显的差异性，36～50岁更关注功能食品在预防高胆固醇水平、糖尿病、骨质疏松症和消化问题方面的作用，而25～35岁更关注功能食品在改善记忆减退和注意力不集中方面的作用。此外，消费者的个人特征也发挥着重要作用，Saher等[31]的研究表明，消费行为与个人特征(即创新、温和等)存在一定关联，即易受别人影响，具有创新意识的人更倾向于尝试功能食品，而营养知识不足可能是接受功能食品的限制因素[33]。
3.3 产品客观因素 功能食品的口味、安全性、包装设计等特性也是影响消费的重要因素。Urala等[34]的研究表明，消费者的味觉感受对功能食品经济效益有显著的正向影响。随着人们消费意识的逐步提高，查胜华[35]发现，功能食品的卫生检验标准和安全性越高，消费者的信任度就越大。同时，包装设计作为消费者和产品沟通的桥梁是影响消费者购买产品的重要因素。陈志周等[36]发现，恰当的包装设计通过影响消费者的消费行为，进一步推动了产品销售，提升了企业形象，推动了区域经济发展。
梳理以上文献发现，人口学因素、消费者主观因素、产品客观因素对功能食品带动经济发展有明显影响。总体来说，把握消费者群体的需求是开拓功能食品经济市场、带动区域经济稳定增长的重点。
通过梳理国内外功能食品相关文献发现，国外的功能食品市场已趋于成熟，而我国还处于初步阶段，存在较多缺陷。应将国外发展经验与我国国情相结合，探讨适合我国形势的发展策略。
4.1 实施分类分级管理制度，建立行业规范 目前功能食品在我国并没有明确的法律地位，仍按照普通食品来监管和生产，不得进行功能声称，因此难以获得消费者信任[37]。国家要采取“分类分级”管理的思路，完善食品功能声称分类体系，可分为营养成分功能声称、降低疾病风险声称等多个类别；
对产品的声称进行分级管理，对较低的健康声称采用备案制，节省注册审批资源，顺应消费市场需求。此外，建立功能食品行业规范，尽快出台功能食品可声称的功效性目录、功能检验与评价技术指导原则和方法相关文件，建立注册功能食品评审标准和流程。
4.2 以市场需求为导向，产学研紧密结合 随着年轻人越来越注重养生，传统保健食品通常口感不佳以及难以满足年轻人的美容、体重管理、改善睡眠等需求。在此背景下开发以软糖、果冻、饮料等为载体的零食化功能食品，并加强食物功能性成分与人体健康机制研究及功能性原料的开发，尽早实现对于不同群体的“精准营养”；
同时统筹相关院校、科研机构、行业协会等方面的人才，加强关键领域的科技创新，围绕品种选育、生态种植、绿色防控、采储加工等环节，开展关键技术攻关和技术集成，推进科技成果转化，实现产学研相结合。
通过分析全球功能食品市场，国外功能食品呈现三大特点：以低热量、低脂肪、低胆固醇产品为主；
保健茶、中草药等植物性食品异军突起、蓬勃发展；
产品形式多样、功效好、制作技术高[38]。而我国虽地大物博，有微量元素、维生素、植物提取物、中药材等多种功能食品，但对功能食品的研究涉足少，产品技术水平落后，远远不能满人民日益增长的需求。因此，依托我国独特资源开发功能食品迫在眉睫。
5.1 依托科技创新，提升基地建设水平 山西省立足于资源异禀，确定农业发展“不在‘大’而在‘特’，不在规模而在功能”的思路，并进一步指出要在推进功能农业发展上实现重大突破，把产品调特、品质调高、产业调强、结构调优，而功能农业就是通过生物营养强化或其他生物技术种植出具有独特功能的农产品，进而达到促进生长、发育，增强免疫力、抵御癌症、延缓衰老的目标。近年来，山西省积极落实政策，不断优化功能农业，培育了燕麦、枸杞、沙棘、苦荞等优质的功能食品，为山西省功能食品开发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同时，《山西省“十三五”规划纲要》为功能食品相关研究提供了强有力的政策支持和经济保障，山西功能食品研究院的建立为功能食品开发提供了人才、技术支撑。依托三晋大地丰富的杂粮、鲜干果、中药材等资源开发慢性病干预特色功能食品，是推动我省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进一步推动区域经济发展、落实山西科技战略的重要举措。
5.2 依托政策支持，提升融合发展水平 从经济角度进行分析，功能食品的开发可将山西省独特的资源优势转化为产业优势，形成“功能食品+功能农业+休闲度假+养老养生”的链条供应模式，并放大功能农业“农业增效、农村增力、农民增收、人民增寿”的效应。据不完全统计，我省龙头企业以功能农产品为原料，已经开发出40多个系列、数百个功能食品品牌。2020年我省功能食品产业产值达到30亿元，功能农产品种植面积在700万亩以上，带动了40多万农户增收。此外，功能食品的预防、管理或延缓慢性病作用对减轻消费者医疗负担、减少国家医药卫生支出等具有积极作用[39]。2021年4月太原市全面落实恶性肿瘤、冠心病等45种门诊慢性病，进一步减轻了居民的医疗负担，同时使我国居民恩格尔系数的降低成为可能。
功能食品可以预防或缓解慢性病的发生和发展，是未来食品发展的新方向。通过了解消费者对功能食品的需求和期望，为我国功能食品的未来发展方向提供了指引。通过了解功能食品慢性病应用及干预机制，为我国构建功能食品体系提供了重要依据。但不同地区因人文、地理等的差异往往导致功能食品消费行为影响因素和慢性病应用认可程度不尽相同，了解我省居民需求，构建特色化功能食品发展方案，以及深入发掘和利用特色功能食品的药用成分、功能价值，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食疗、健康需求是我省今后重要的研究方向。
在“新时代科技创新驱动”战略的引领下，我省利用特色资源优势开发功能产品，在传承传统加工工艺基础上不断升级改造和创新，建设安全规范的智能化、现代化的加工基地，构建完善的功能食品流通体系，不断提高市场占有率，进一步推动了功能产品的研发、加工生产和销售，同时极大地推动了功能食品保健功效的研究，力争把功能食品做成山西省的支柱产业，同时也成为特色、优势产业，实现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双丰收。
然而，我国功能食品行业在获得巨大发展机遇的同时，整体还存在质量良莠不齐、仿制抄袭、研发水平落后等严重问题，使得政府和消费者对保健食品的质量安全和科技含量高度重视。在此背景下，功能食品企业必须建立一套完善的质量管控和技术创新体系，从产品原材料采购、生产、检测、消费者使用等全部环节做到全方位、系统化的质量管理，同时加大对科研经费和科研人才的投入，着力推动企业理论创新、制度创新、产品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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