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雪艳
（沈阳师范大学国际商学院，辽宁沈阳 110034）
党的十九大报告突破以往“农业现代化”的单一提法，首次提出“农业农村现代化”，这标志着乡村振兴战略中现代化进程进入了新的发展时期，要在农业农村实现全方位、全覆盖的现代化。①张文彩：《乡村振兴视阈下农村现代化的路径选择》，《农业经济》2018年第9期。我国农户生产经营的土地有两种，一种是承包的集体土地，另一种是家庭院落空间及周围非承包的散地。农民以庭院及周边非承包的散地为基地，以家庭为生产和经营单位进行生产和服务的经济就是庭院经济，是土地联产承包责任制集体经济的重要补充，是农业农村经济不可分割的一部分。2018年4月11日-13日，习近平总书记在海南考察时指出“要鼓励和扶持农民群众立足本地资源发展特色农业、乡村旅游、庭院经济，多渠道增加农民收入”。②新华社:《习近平在海南考察》,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网htt p://www.gov.cn/xinwen/2018-04/13/content_5282285.htm，2018年4月13日。农民除了小量的财产性和转移支付收入外，其收入主要来自承包土地的生产经营收入、庭院经济收入和外出务工收入。外出务工毕竟只是青壮年的选择，其收入也不是很稳定，庭院经济与承包大田和外出打工相比，在增加农民收入方面有很多的优势，也是农民相对稳定的收入。农业农村现代化不能离开庭院经济的现代化，庭院经济现代化必定会促进农业农村现代化。由于我国庭院经济还处于小农自然、半自然和小农商品生产方式中，所以应通过发挥制度优势，释放农业生产力，引入现代生产要素进行改造，开展规模化专业化服务，使之进入社会化大生产环节中，逐渐发展成为现代市场庭院经济和现代休闲庭院经济。
人类农业经济是从庭院经济为起端发展起来的。距今1万年左右的新石器时期，人们在定居的房前屋后从事种植或养殖以维系生存，原始庭院经济随之产生。后来随着生产能力逐渐提高，才把种植和养殖伸展到离家更远的地方，从事更广阔的农业生产活动。有史以来，庭院经济经历了原始庭院经济、小农自然半自然庭院经济、小农商品庭院经济、现代市场庭院经济和现代休闲庭院经济五种生产方式，它们有其不同的特征和功能，在有序发展的同时，于此消彼长的进程中，各种庭院经济也共同存在。
1.小农自然、半自然和小农商品庭院经济及特征
自然、半自然庭院经济和小农商品庭院经济，都属于小农庭院经济，生产、交换、分配和消费整个生产过程全部或主要部分都由家庭成员内部完成。马克思曾说“小农生产既排斥生产资料的积聚，也排斥协作，排斥同一生产过程内部的分工，排斥对自然的社会统治和社会调节，排斥社会生产力的自由发展”。①《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298页。小农庭院经济的主要特征是：
（1）生产力低下。农户使用简陋的生产工具，从早期的刀耕火种到后来的铜器、铁器农具，而且产量有限。（2）家庭内部分工。自然庭院经济全部是家庭成员内部分工，半自然和小商品庭院经济在不同程度上参与社会交换活动。（3）分散经营。农户之间、村庄之间各自经营、分散生产。（4）产品单一。基本就是蔬菜瓜果、鸡鸭鹅猪及简单的传统手工制品。（5）生产动力主要是人力。（6）思想观念相对保守，不愿接受新生事物。
2.中国特色现代市场庭院经济及特征
现代市场庭院经济是我国目前通过对小农自然、半自然和小农商品庭院经济进行现代化改造要实现的目标，它是在我国人多地少的国情下，以现代科技为手段，以社会化分工协作和规模化服务为基础，在庭院及周边从事各种模式的生产经营服务以满足社会需求的中国特色的现代庭院经济。其特征包括：
（1）模式多样化。庭院经营范围包括一二三产业，涵盖农工商教，从产业类型可分为种植、养殖、加工、仓储、服务、高科技实验基地等经营模式，既有专业化经营，也有综合经营；
从时空利用程度可分为平面利用型、立体利用型；
从物质循环方式可分为食物链利用型、沼气综合利用型、食用菌生物利用型，从目的和用途可分为创汇型、环改型、阶段生产型、休闲观光型等。②参见宗颖生，王进仁：《农村庭院经济》，北京：中国社会出版社，2006年，第3-18页。
（2）科技现代化。从生产、加工、仓储、冷藏、销售到运输都以最新技术做支撑。比如，通过定位卫星系统、传感器、互联网、无线通信、云计算、远程信息及现代视频技术，使消费者看到庭院种植养殖加工服务过程的模式、环境、方法和质量。在手机上就能进行远程观察并下达订单，可现货交易、也可以期货交易，随时观看到在农家院里自己订的果蔬、畜禽等每天成熟、长大的过程，购买绿色土特产的同时还增添了精神上的乐趣。
（3）产品市场化。中国特色现代市场庭院经济是一种特殊形态的“微型家庭农场”和“小微企业”，农户为了提高收入和获得利润从事商品生产和服务，因产品的土特化、精致化、嫩绿化、名片化，收益可能是相同面积大田的数倍。
（4）分工社会化。突破家庭成员界限，实行社会化大生产，农户通过农民合作社、家庭农场、农业企业和各种农业协会，开展生产经营专业化、生产组织合理化、流通范畴区域化和国际化，使庭院经济进入社会化生产、加工、储藏、批发、零售和运输产业链条的环节中。
（5）劳动者现代化。通过多渠道现代化教育手段，使从事庭院经济生产经营的劳动者，具有敢于竞争、勇于创新的市场经济观念，掌握现代庭院经济种植养殖加工服务等相关知识和技能，掌握现代信息网络技术，打造知识型、技能型、创新型的劳动者。
现代市场庭院经济之所以体现为中国特色，是因为它既不像发达国家的庭院经济，也不像某些发展中国家的庭院经济。发达国家分成两类，一类是如美国等地广人稀的国家，它们土地资源丰富，不需要利用庭院扩大种植养殖面积；
另一类如日本等人均土地少的国家，依靠发达的农业生物技术，农产品充分满足国民需要，国民生活富裕，也不需要靠庭院经济增加收入。它们的庭院经济体现为现代休闲庭院经济，也是我国在实现现代市场庭院经济之后借鉴要达到的目标。某些发展中国家由于历史、文化、制度弊端等因素，不能释放出活跃的生产力，庭院经济难以融入社会化的市场经济中发展起来，未来中国现代市场庭院经济发展模式，可以为人多地少的发展中国家提供经验借鉴。
3.现代休闲庭院经济及特征
现代市场庭院经济和现代休闲庭院经济的生产、交换、分配和消费各个环节已融入社会化大生产过程中，但现代休闲庭院经济以精神享受为目的，由产品生产转为产品消费，诱发园艺旅游行业发展。其主要特征为：
（2）整合业务流程及数据信息，实现跨部门协同服务。开放式流程平台打破了各部门、各系统间的壁垒，以先进的流程服务理念，将分散在各领域的业务流程及数据信息有效的整合起来，使高校各部门真正协同服务成为可能。
（1）满足精神享受。庭院的花草鱼鸟园林等种植养殖产品不是为了满足农户的生活物质需求，而是为了满足精神享受，各式各样的庭院尽情地表达文化风情、历史、哲学等自然与人结合之美。
（2）带动旅游产业。各种风格的园艺休闲庭院创造了有市场价值的精神产品和服务，使居住者获得精神享受，也吸引了大量的国内外游客，从而带动国家和地区的旅游业和相关产业的发展，增加了家庭和社会福利。20世纪90年代以来，在欧美等国家的乡村地区，许多家庭农场和庄园都推出了集休闲、游乐于一体的生态旅游，并带动家庭制作工艺品、传统食品加工业的发展。①参见王东阳：《庭院经济的现状、态势及其发展的若干建议研究》，《全国立体农业与庭院经济学术讨论会文集》，北京：中国农学会，2004年5月，第143-147页。
（3）由供给转为消费。2017年，美国家庭平均庭院消费支出为503美元，相比上年增长近100美元。②S.Lock,“Average spend per household on lawn care and gardening activities in the United States f rom 2009 to 2017,”Oct21,2019.https://www.stat ist a.com/statistics/718192/lawn-care-gardening-spend-per-household-us/.2018年一项全美调查显示，77%的美国家庭都进行了庭院消费活动，该比例超过以往任何时候。③Garden Research，“Gardening Reaches an All Time High,”April18,2018.https://www.globenewswire.com/news-release/2018/04/18/1480986/0/en/Gardening-Reaches-an-All-Time-High.html.2019年美国有2.23亿人购买了庭院设施，占总人口的68%,预计到2023年将达到2.34亿人。④Statista Research Department,“U.S.population:Possession of lawn and garden equipment f rom 2011 to 2023,”Aug 20,2019.https://www.statista.com/statistics/285255/possession-of-lawn-and-garden-equipment-in-the-us-trend/.庭院经济由以往形态的产品供给变成了休闲式消费的商品需求，体现了人们高品质的生活。
（4）诱发引致性需求。现代休闲庭院经济虽然不直接向市场供给实物产品和服务，但要在市场中购买修饰庭院园艺的相关产品和服务，并消耗水、电、气、人力等资源，从而带动了园艺业上下游产业链的繁荣发展。2017年，美国庭院类商品的零售额达478亿美元，而且不断呈上升趋势，2020年增长到570亿美元。⑤Liam O'Connell，“Lawn and garden retail outlet total sales in t he United Stat es f rom 2009 t o 2017,”Oct 29,2019.ht tps://www.statista.com/statistics/288163/total-lawn-garden-retail-sales-at-outlets-in-the-united-states/.法国ADEO集团DIY商店，2015年的营业额就已经达到176亿欧元，欧洲庭院设施、园艺相关产品额在2020年预计达2529亿欧元。⑥St atista Research Department，“Annual turnover of the ADEO Group 2009-2015”Sep 5,2016.https://www.st atista.com/statistics/602657/adeo-group-annual-turnover/.
1.生产力是庭院经济发展的基础
马克思唯物主义认为在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关系中，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有什么生产力就有什么生产关系，生产关系对生产力具有反作用，既主观能动性，生产力包括劳动者、劳动工具和劳动对象。庭院经济的生产方式是由生产力发展水平决定的。
落后的农业生产力决定了小农庭院经济生产方式。战国之前，农具材料以石、骨、蚌、木为主，是落后单纯的小农自然庭院经济；
战国后铁制农具的发展为庭院产品剩余创造了条件；
宋、元时期我国农具的发展无论在动力的利用、机具的改进、种类的增加、使用的范围等方面都有很大超越，小商品庭院经济产品交换的范围不断扩大；
由于明、清时代不注重科学技术的发展同时排斥外来文化，包括庭院经济在内的农业都处于落后状态。新中国建立后我国为了赶超英美，采取了快速发展重工业的措施，虽然实施了大力发展农业生产力政策，但因为底子薄，农村庭院经济状况仍没有太大的改变。改革开放40多年来，我国的卫星遥感技术、智能化操作系统、无人机植保等现代科学技术已经应用到很多农业地区，但先进科学技术和农业工具没有应用到庭院经济当中，庭院劳动的工具或手段主要还是人力、畜力和其他自然力，导致我国庭院经济仍处于小农自然、半自然和小农商品庭院经济生产方式。近百年来，由于庭院经济生产力发展状况，小农生产方式的庭院经济几乎没有什么大发展，每一个年代都是前一个年代的简单重复，最多只有量的变化而缺少质的飞跃。
现代庭院经济需要与现代生产力相适应，相比之下，欧美西方国家进入近代之后生产力突飞猛进，农业在细胞学、进化论、遗传学、植物营养学的基础上，走向良种化、化学化、机械机电化的技术密集道路，形成产业化、专业化、社会化的商品经济结构。进入现代之后，更是在现代化、智能化和数字化基础上，庭院经济由小农庭院经济发展到现代庭院经济。美国、澳大利亚、日本等国家休闲庭院经济，实现了城乡一体化，综合建筑学、园林学、设施园艺学、生态学等相关学科知识进行规划、设计和建设，把园林艺术、园艺景观、栽培技术、地域文化有机地融合在一起。①参见朱明德：《现代农业》，重庆：重庆大学出版社，2011年，第206页。满足精神享受，提高生活品质，诱发引致性需求，吸引国内外旅游观光，体现了庭院经济的内涵价值。
2.正式制度是庭院经济发展的保障
正式制度是国家或组织依靠权力，用强制力保证实施的行为规范，如各种成文的法律、法规、政策、规章等。②马智胜，马勇：《试论正式制度和非正式制度的关系》，《江西社会科学》2004年第7期。在一定生产力发展水平上，正式制度对庭院经济的发展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我国庭院经济发展深受国家正式制度影响，新中国成立以来庭院经济主要经历了以下三个阶段，每个阶段的发展状况都与当时的正式制度相关。
促进发展阶段（1949—1958年）。建国之后到实行人民公社之前，农户从事包括庭院生产的热情也高涨起来，庭院产品不仅提供给自家需要，剩余产品还可以交易，换回日常所需油盐酱醋、针头线脑、锹镐铲锄等用品。
遭遇打击阶段（1958—1978年）。在“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时代，伴随私有制而产生的庭院经济，在追求“一大二公”的体制下，不可避免地遭遇了严重打击，有的甚至走向极端。有的地方虽然没有走到极端，但农户房前屋后的蔬菜数量和品种少之又少了，而且庭院产品不允许买卖交易，没有了商品因素，已经退回到落后的小农自然庭院经济阶段。
快速发展和不平衡阶段（1978年—至今）。改革开放之后，随着农业农村经济的发展，庭院经济逐渐活跃起来，尤其是2004年之后，中央每年发布的“一号文件”都是关于“三农”的发展问题。很多省市在发展“三农”经济基础上，出台了相应的鼓励发展庭院经济的政策法规。“乡村民宿”“农家乐”“共享农庄”“文化农庄”“田园农舍”“乡村康养”“美丽乡村”成为乡村经济发展的亮点。2019年，我国在发展庭院经济的基础上，建设了有一批产值超1亿元的特色产业村，乡村休闲旅游业接待游客33亿人次，营业收入超过8500亿元，800多万户参与接待并受益。③记者谢希瑶：《2019年我国乡村休闲旅游业营业收入超8500亿元》,中华人民共和5国中央人民政府网，http://www.gov.cn/xinwen/2020-12/05/content_5567227.htm.2020年12月5日。很多新产业走进了农家庭院，发展起来是体验农业、农产品加工业、农村电子商务服务业等延伸的产业链。农村剩余劳动力也被吸引到这些产业中，即使妇女、老人也能充分发挥其自身作用，提高了收入，也满足农业和二、三产业对劳动力的需求，缓解城镇的就业压力。
但我国庭院经济发展处于不平衡状态，四川、山东和江苏等省市发展迅速。四川省多个市县出台《大力发展庭院经济助推脱贫奔小康的实施意见》《民宿接待点扶持奖励办法（试行）》，以及创业担保贷款、税费减免等扶持政策性文件10余个，以各种政策带动农户发展庭院经济。石棉县通过盘活农户房前屋后土地等沉睡闲置资源，全县增加可用土地面积4300亩，户均增加土地使用面积110平方米，有效利用闲散劳动力、老弱病残劳动力1.5万余人，2019年全县农村庭院利用率达90%以上，接待游客20万人次，新增就业2500人，带动户均增收1.2万元。④农村改革处:《盘活利用“非耕地”发展现代庭院经济》，四川省农业农村厅网，http://nynct.sc.gov.cn//nynct/c100632/2020/4/1/6dbb4a7c6d6f 4b4db8a0c3b73cf 5f a8c.shtml.2020年4月1日。山东枣庄市通过实施“闲置小院复活工程”，建设收回、租赁、共享、股份等制度，坚持特色打造，植入业态、赋予文化，将农村闲置小院统筹起来，2019年全市创建“美丽庭院”示范户43631户，美丽乡村498个，正在创建816个，省、市、县级乡村振兴齐鲁样板示范区21个，走出了一条独具特色的乡村振兴之路。⑤记者梁鸿雁：《鲁南乡村绘新图——山东省枣庄市乡村振兴侧记》，中华人民共和国农业农村部网http://www.moa.gov.cn/xw/qg/202011/t20201119_6356542.htm.2020年11月9日。
但有的地方由于认识偏差，对庭院经济开发缺乏统一的规划、管理和相应的政策制度规定，导致庭院经济发展布局不合理、科技含量低、建设规模小。有的仅靠庭院经济致富的带头人带领农户单枪匹马闯市场，组织化程度较低，庭院开发出的产品外销社会化服务欠缺，难以应对千变万化的大市场。有的只注重在建筑墙体的粉刷与道路卫生清洁等表面上下功夫，不关注庭院经济价值和农户切身利益的提升，出现不尊重农民意愿，提出“社区花园化、农民居民化、种草不种菜、种花不种瓜”等不切实际的要求。还有的地方存在大量闲置的“空心村”“空心院”现象，占用的土地耕不能耕，用不能用，造成了土地资源的极大浪费。⑥王晓雅：《从英国的田园风光到美国的特色小镇》，《决策探索》2013年第3期。
3.非正式制度是庭院经济发展的重要条件
非正式制度是指人们在长期社会交往过程中逐步形成，并得到社会普遍认可的约定俗成、共同恪守的行为准则，包括价值观念、风俗习惯、文化传统、道德伦理、意识形态等。①李爽：《中国经济转轨:正式制度与非正式制度的相互渗透》，《法制与经济（下旬刊）》2014年第6期。改革开放以来，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我国农村很多地区涌现出一批“新概念农民”，他们拥有了主动与外界交流的强烈商品经济观念、创新意识和审美效益价值观。新时代的价值观使农民积极地把大量庭院空地及周边闲散土地充分利用起来，很多地方达到了“一村一品”“一乡一业”，优化了当地产业结构和地域布局，加快了向现代农业转变速度。重庆南岸区通过线上线下多种渠道转变农民传统守旧观念，灌输现代市场经济“新概念”，农民在新时代“新概念”促使下，争先恐后地把原先堆着生活垃圾、污水、柴草、农具的庭院及周边土地，变成了蔬菜园、葡萄园、瓜果园、农家乐等等，既创造了经济效益又扮靓了村容村貌，创建了宜居绿色生态的新农村。2019年，重庆南岸区农民创建了农村人居环境示范片1个、绿色示范村庄5个、美丽宜居示范村庄9个、美丽示范庭院600户，带动了旅游业和销售业，增加农家乐、采摘体验、农特产品销售等项目的收入，共接待游客865.4万人次，实现旅游收入25.5亿元，同比分别增长9.1%和31.9%，受到国务院通报表彰。②彭光灿，王彩艳，杨敏：《重庆南岸：农村人居环境整治为乡村振兴奠基》，中华人民共和国农业农村部网http://www.moa.gov.cn/xw/qg/202005/t20200522_6345021.htm.2020年5月22日。
有些地区的农民相对封闭，与外界交流还不是很多，主动接受新知识和新观念的意识还不够强，缺乏技术革新和创新动力，缺少发展庭院经济的兴趣和积极性，在围墙封闭的庭院里从事小而全的小农生产经营活动，满足小种小养，小利小效，停留在种几棵树、养几只鸡、几只鸭的低层次中。甚至还有的农户宁愿把庭院当作杂物堆放场，也不愿意开发建设庭院，导致多年来小农生产方式的庭院经济几乎没有什么太大改变。我国庭院经济总体上仍处于小农自然、半自然和小农商品庭院经济状态。
恩格斯指出：“我们的小农，正如任何过时的生产方式的残余一样，在不可挽回地走向灭亡”。“资本主义的大生产将把他们那无力的过时的小生产压碎，正如火车把独轮车压碎一样是毫无问题的”。③《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358页。我国庭院经济已成为各地区亿万农民提高收入、缩小城乡收入差距、脱贫扶贫奔赴小康及实现农业农村现代化的新力量，通过完善正式制度、非正式制度和发展生产力，对小农自然、半自然和小商品庭院经济进行现代化改造，在未来一定时期被现代庭院经济所取代是历史的必然。现阶段对庭院经济进行现代化改造应做好以下几方面工作。
1.提高认识，加大重视程度
我国现有2.68亿农户，几乎家家户户有庭院，每户庭院面积如果按照200平方米左右计算，加在一起庭院的土地面积总计可达5.36万平方千米，约占我国耕地总面积的6%，全国建设用地的13.72%，④数据根据下面资料中的相关数据换算，屈冬玉:《以信息化加快推进小农现代化》，《智慧中国》2018年第11期；
国土资源部:《2016年度全国土地变更调查结果公布》，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网，http://www.gov.cn/xinwen/2017-07/21/content_5212349.htm.2017年7月21日。比3.4万平方千米的海南省面积和3.6万平方千米的台湾地区面积还要大，如果加上庭院周边散地，总和相当于我国中等省份的面积。据统计，近年来很多地方农户的三分之一收入来自庭院经济，有的家庭其庭院经济收入所占比重更高达到70%～80%。庭院经济发展好了，一间小屋一年能生产几万元菌类食品，一分地可生产几万元时令鲜蔬，一块池塘可生产几万甚至十几万元的鱼虾蟹，一户加工一种小零件可能获得几万甚至几十万元加工费，⑤唐如浴：《庭院经济大有作为》，《江苏农村经济》2007年第12期。一家一户加起来，整个市、省和国家就是一个大蛋糕。庭院经济投资少、见效快、经营灵活，可实现“小庭院、大经济”，“小庭院、精脱贫”，“小庭院、进小康”；
扮靓农户庭院，美丽乡村环境，实现“小庭院，美乡村”；
吸收剩余劳动力，实现“小庭院，多就业”，作为农业新品种、新技术的试验点，实现“小庭院，新技术”，与大田、庭院养殖种植、加工业、旅游服务业、销售业等产业协同发展，实现“小庭院，调结构”。总之，庭院经济的发展对农业农村经济具有巨大的促进作用，所以必须提高认识，加大对庭院经济的重视程度，因地制宜开发庭院土特产品、传统的手工艺、自然资源、文化资源等，创建市级、省级、国家级品牌，围绕该品牌构建全产业链，加快庭院经济的现代市场经济改造步伐。
2.发挥优势，以正式制度保障发展
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制度优势，是既能够发挥“集中力量办大事”，又能通过市场激发微观活力。国家在多个关于农业农村文件里涉及了庭院经济发展相关问题，但目前还没有出台专门针对庭院经济的政策文件。正式制度是庭院经济现代化改造的基础，要使庭院经济轰轰烈烈地发展起来，需要各级政府出台专门的政策、法律、法规，为庭院经济现代化改造提供制度保障。笔者认为，目前应把庭院经济纳入地方经济发展规划和产业发展规划当中，以县为单位制定庭院经济项目实施方案，明确建设思路、发展目标、建设规模、地点、内容等，设计适合当地农户家庭的生产方式和经营模式，引导庭院经济向现代化、市场化、高效化方向发展。但是在制度建设过程中，要尊重农民意愿，不能“一刀切”，发展现代市场庭院经济是主流和趋势，但在相当长时间里，庭院经济与多个层次的生产力相结合，根据当地和农户状况，实行不同的生产方式和经营模式。
3.转变思维，以非正式制度激励发展
通过多种渠道建立农民自发和自觉的现代市场经济价值观、文化和风俗习惯等非正式制度，改变农户在庭院从事生产活动只为满足自己消费等小农思想。随着大众传媒方式的发展，可充分利用电视和互联网，包括微信公众号、微信群、网络直播、各种电商平台等手机网络载体，潜移默化地影响农民的精神世界，形成具有竞争意识、冒险精神、拼搏劲头、敢为人先的思维方式。举办信息、交易、新技术的“新概念”文化日等群众性活动，通过墙报、板报、印发资料等形式，有意识、有目的、有针对性地向农民宣传现代市场经济方面的知识。这些形式多样的市场经济文化活动使农民频繁与社会交往，营造出的浓厚文化氛围，农民的思维容易转变，增强“为社会生产”农产品的商品价值观和创新精神。
4.创新要素，提高生产力
生产工具、劳动对象和农民素质是发展庭院经济生产力的重要因素。由于庭院受到环境限制，现代科学技术的大机械设备上不去，适合庭院经济的现代机械工具很少，所以应加强庭院经济种植养殖、服务加工、空间复合利用等现代技术的研发与应用。比如小型机械化机器、智能化设备、喷水设备、电子网络观察和空间层次化技术等。
从我国科技发展速度看,通过鼓励和落实农业科研人员进行庭院经济技术开发，庭院经济的现代先进技术设备可能研发和转化很快，但如果广大的农户不会使用这些技术，只靠几个科技人员，再先进的技术、设备也是空中楼阁。转变传统农户为现代新型农户是当务之急，加强线上线下多渠道进行新型职业农民培训，提高他们运用现代化生产经营工具、电子商务和网上交易能力。近年来由于大批农民工涌入城市，致使全国大量闲置和没有充分利用的庭院存在，在这种情况下，除了农业科技人员外，还应鼓励毕业大学生、退伍军人、有技能的退休人员等各类人才入乡、入村、入庭院，从事庭院经济进行创业兴业，把农民富裕闲置的住房盘活起来。而且他们在农村除了一般生活资料的消费外，还需要娱乐健身、医疗保障、保姆服务等，将会给乡村带来一些相应产业的发展，使一部分农民在自家庭院就可就业创业。
5.加大扶持，形成规模化专业化服务
服务规模化和专业化是农业现代化的重要标志。发达国家的农业现代化也是以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的构建为基础，比如美国农业人口占全国人口比重为2%，为农业服务的服务业人口占全国人口的17%～20%，平均一个农民有八至十人为其服务。①参见刘守英：《中国土地问题调查：土地权利的底层视角》，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8年，第789页。庭院经济和大田不一样，承包的大田生产通过流转等方式能够形成农业大户、家庭农场等规模生产，但庭院经济零碎分散，靠一家一户单打独斗地经营，很难形成产业规模，更难做到产业融合和升级。必须要把零散的庭院组织起来，统筹规划，使每个庭院成为一个个特殊形态的“微型家庭农场”“小微企业”和“车间”。一家庭院的葡萄微不足道，但全村庄的葡萄就会是景观和规模经济，就会引致乡村旅游观光、民宿、康养、加工业、服务业等产业，品牌产品融入国内外产业链。但这一过程需要诸多条件，打组合拳才行，需要各级政府支持规划，农民合作社、家庭农场的牵头，农业龙头企业的引领，促进中介组织、社会化服务组织和经纪人的产生和发展，把远离城市的农村庭院经济产品和服务的供给和国内外市场需求紧密地联系起来。从作业服务、质量服务、物流服务、品牌服务的综合服务，到加工、储藏、烘干、农机、冷藏、信息化等单项服务，建立起产业链条全覆盖的多元化社会服务体系，实现服务组织全覆盖，满足庭院经济发展的多元需求，实现现代化市场庭院经济。
6.产业融合，发展就地城镇化
2020年4月，国家发改委提出加快实施以促进人的城镇化为核心的新型城镇化战略，推进城乡融合发展。传统的城镇化道路是农村人口不断向城镇转移，第二、三产业向城镇聚集，但存在每年需解决大量农业转移人口落户城镇等诸多困难。①孟可心：《国家发展改革委规划司有关负责人就2019年新型城镇化建设重点任务答记者问》，《中国经贸导刊》2019年第12期。庭院经济在特色产品基础上具有“接二连三”的特点，应引导农村居民利用自有住宅和其他条件从事乡村休闲、旅游、养老、农教等产业，然后拉长产业链，突出农特产品加工，打造产品加工集中区，形成特色生产区、冷藏速冻仓储区、产品加工区，产品流通和批发市场，发展农村电子商务。在一二三产业融合优化发展基础上，长远科学规划农村社区建设，配建社会公共服务设施，提高农村社区管理服务质量，满足对医疗、教育、文娱、治安等管理需求，实现城市元素与自然乡村的相互渗透，推进城乡融合发展，形成区域经济。那些有条件、发展迅猛的地区，可以不通过让广大农民进城而就地城镇化，成为农民市民化、新型城镇化、城乡融合的新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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