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俊杰
摘要
教学文质兼美的散文，需要在适宜的时机，借助关键词的突破，实现写作背景的巧妙切入;也需要聚焦文本，在多角度的反复品悟中，达成对作品主旨的深刻把握。
关键词
背景 情理句 主旨
《紫藤萝瀑布》是宗璞状物抒怀作品中极为精致的一篇，那满树繁花的盛狀，无论于作者还是读者，既是一场视觉的盛宴，也是一次精神的洗礼。对这样文质兼美的散文精品，教师不仅需赏词析句来促进学生的表达提升与审美体验，更需在字斟句酌间巧妙切入背景，引导学生深入把握主旨。
一、突破关键词，巧妙切入背景
文中潜隐的时代风云与家庭故事，需要我们循着作者情感的轨迹与文字的指引一步步深入探寻。离开了对这些背景的关注与思考，这篇情味深长的文字必然在阅读中失之肤浅。试看本文背景切入的教学片段：
教学片段1
1.这片紫藤萝一直像今天这么“盛”吗？你能用一个字把十多年前紫藤萝的遭遇概括一下吗？（由“盛”导出“衰”。）
语言训练（背景铺垫）：用紫藤萝之口吻，说既往之遭遇。
2.追问：开得好好的花，怎么就“衰”了呢，甚至改种了果树？
3.在紫藤萝的盛衰对比中，作者的心情产生了什么样的变化？（从第7节中找出这段“心情变化”的句子来读一读。）
4.追问：“带走”这个词，感觉不够有力度，改成“冲走”是否更好？
[“那时”是何时]
开得好好的花，怎么就“衰”了呢，甚至改种了果树？作者用一句话点明根源：“那时的说法是，花和生活腐化有什么必然关系。”花和生活腐化能有什么关系？当然没有必然关系，但问题是“那时”是“十多年前”！《紫藤萝瀑布》是作者写于1982年的作品，“十多年前”就至少是1972年以前，约处“文革”时期。看似淡淡的一笔，凡历经或了解那场文化浩劫的人，都能由此掂出沉重无比的分量。那时候，养花种草被认为是无聊堕落的小资情调，不是劳动者该做的事情，因此被当成“资本主义的尾巴”给坚决地割掉。因此，紫藤萝的被毁，就不仅仅是植物的悲剧，更是人性与时代的深沉悲剧。
[“带走”非“冲走”]
十多年前，紫藤萝花谢架毁;如今，紫藤萝花开如瀑。面对枯木逢春的紫藤萝之瀑，作者的心情产生了巨大的变化，她在第7节中这样写道：“我只是伫立凝望，觉得这一条紫藤萝瀑布不只在我眼前，也在我心上缓缓流过。流着流着，它带走了这些时一直压在我心上的关于生死的疑惑，关于疾病的痛楚。”这句话中的“带走”能否改成“冲走”，是需要联系背景才能明晰的。能冲走的东西一般比较轻，而难冲走的东西一般比较重。“压”在宗璞心上的“生死的疑惑”和“疾病的痛楚”定然沉重，岂止重，而且久——这种疑惑和痛楚“一直压在我心上”。这么沉重、这么持久的疑惑与痛楚是无法一下子冲走的，只能让时间为受伤的心灵慢慢疗伤。
读文章，不仅要读到字面，还要读到这些文字背后的鲜活的生命。那么，这“生死的疑惑”和“疾病的痛楚”所指到底为何？在学生愤悱求解之际，背景导入就显得自然适切：宗璞，年轻时饱受病苦，几次经历生死考验。她在《花朝节的纪念》一文中写道：“我自幼多病，常在和病魔作斗争。后来我经历名目繁多的手术。人赠雅号‘挨千刀的’。”“文革”时，宗璞一家深受迫害：家被抄，父亲（著名哲学家冯友兰，清华教授）被揪斗，关进“牛棚”，宗璞也被反复批斗。待到苦尽甘来，时代新生，作者的小弟（清华大学毕业的飞机结构强度专家）又身患绝症，真是苦难连连。宗璞彼时正为小弟的生命满怀担忧。这一路走来的艰辛历程，凝注在她的笔端，于是在她诗意的文字背后，隐隐透出生命厚重的况味。
这篇散文有着很强的时代背景，作者似乎刻意作了一些回避，但那颗饱受时代病苦的心又不甘将这一切完全屏蔽，于是在貌似随意的几句感慨中，将时代与人生的苦难隐隐渗露。倘若略过，必然有碍于对文本的深入解读;但过于强化，又不免显得说教。如果按照常见的设计思路，早早地将文章背景和盘托出，也许能加速学生对文本的理解，但这种“主题先行”的功利化解读行为，显然有悖于学生由表及里的阅读认知规律，也严重削弱了学生探寻文字奥秘的审美趣味。
二、聚焦情理句，深刻把握主旨
引导学生发现并品读作者的情理之句，并联系生活、联系自我，达成对文章主旨的清晰把握与个性解读，是散文教学的一项重要任务。教师的点拨作用在于：引导学生透过文字的表面完成情感理趣的自主内化。试看本文主旨把握的教学片段：
教学片段2
1.好花度人，小小紫藤萝给历经困苦的宗璞以什么样的人生启迪？用原文回答。
明确：“花和人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不幸，但是生命的长河是无止境的。”
2.追问：抓住关键词，联系生活，谈谈对这句话的理解或感悟。
这篇情味深长的散文中，作者借花的盛衰含蓄深沉地呈现出个人的心绪与时代的投影。作者在结尾“由花及人”感慨道：“花和人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不幸，但是生命的长河是无止境的。”对这句话中的“不幸”“生命”等关键词的辩证理解与多维感悟，是引导学生深入把握本文主旨的关键。
首先，学生能看到的是“不幸”的必然，因其“必然”，所以“坦然”：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面对苦难，我们要有“不思八九，常想一二”的开阔胸襟，将苦难化为生命的养料，让人生开出美丽的鲜花。
其次，也有学生能看到不幸的“转化”：“不幸”，未必都是坏事，古人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不幸，是把双刃剑，既包藏着毁灭人的力量，也孕育着成全人的神奇，关键就看我们如何对待它。
纵观全文，第10节将花与人的生命合唱推向高潮，是作者穿越苦难的心灵慰藉，也是让我们热爱生活的励志诗篇。于是，学生自然懂得了花与人的印证关系，更懂得了“万花”与“一朵”的辩证哲学。“万花灿烂”离不开“每一朵”努力而又慎重的开放。
精品总是值得反复玩味，照本宣科或浅尝辄止只能滑入对艺术亵渎的泥淖。对《紫藤萝瀑布》这样深情潜溢的散文，我们需要耐心借助重要背景的适切导入与情理旨趣的深度揣摩，才能更精准地读懂紫藤萝的前世今生与生命哲理：花有盛衰，人有荣辱，只有悦纳风雨，穿越苦难，才能迎来人生繁花似锦的春天。
（作者单位：江苏省南通市教育科学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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