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对农村宗教信仰问题的认识


  【摘要】毛泽东在《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中对农村宗教信仰现象进行了调查与思考。他深刻分析神权在农村的影响,指出鬼神系统是严重束缚中国人特别是农民的一条精神绳索;深刻分析土地革命的重要性,指出只有领导农民推翻地主政权,才能动摇神权的根基;深刻分析农民屈服神权的原因,指出“推翻神权,破除迷信”不可操之过急,不可越俎代庖。这些论述与观点对于学习和运用马克思主义宗教观,正确认识和妥善处理宗教问题具有重要指导意义。
  【关键词】毛泽东;《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宗教;神权
  “没有调查,没有发言权。”这是毛泽东的一句名言,也是他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法宝。1927年3月,毛泽东基于湘潭、湘乡、衡山、醴陵、长沙等县农村的深入调查,针对当时党内外对农民运动的争议,明确提出农民运动不是“糟得很”,而是“好得很”,强调放手发动和组织农民群众,对中国革命事业发挥了重要作用。在《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以下简称《报告》)这篇经典文献中,毛泽东还在“推翻祠堂族长的族权和城隍土地菩萨的神权以至丈夫的男权”这部分,对农村宗教信仰现象进行了深刻分析,对于我们学习和运用马克思主义宗教观,正确认识和妥善处理宗教问题具有重要指导意义。
  一、深刻分析神权在农村的影响,指出鬼神系统是严重束缚中国人特别是农民的一条精神绳索
  毛泽东在《报告》中把“神权”与“政权”、“族权”等放在一起综合认识,理清它们之间的内在联系。在他看来,“鬼”(由阎罗天子、城隍庙王、土地菩萨等构成的“阴间系统”)与“神”(由玉皇上帝、各种神怪构成的“神仙系统”),是严重束缚中国人特别是农民的一条精神绳索。而且,“神权”和“政权”(由国、省、县到乡的国家系统)、“族权”(由宗祠、支祠到家长的家族系统)、“夫权”(女子受男子的支配)一起,代表了“全部封建宗法的思想和制度”。
  实际上,毛泽东在五四时期批判封建礼教时,就谈到了精神绳索的问题,这在赵五贞自杀事件上表现得淋漓尽致。1919年11月14日,长沙女子赵五贞反对封建包办婚姻不成,在花轿内用剃刀自杀。毛泽东就此事在《大公报》《女界钟》上接连发表十篇文章,抨击“吃人的礼教”。11月28日,他在《大公报》上发表《婚姻上的迷信问题》,指出“婚姻命定说”及“合八字”、“择吉”等说法和活动,都是封建迷信的把戏,犹如用绳索将一对男女“深深的捆住”。显然,这与他在《报告》中提出的论点,是相一致的。也正因为如此,毛泽东在《报告》中高兴地写道:“女子”和“穷人”之前不能“进祠堂吃酒”的规矩已经被打破,衡山白果地方的女子“结队拥入祠堂,一屁股坐下便吃酒,族尊老爷们只好听她们的便”。因为这意味着“族权”、“夫权”受到冲击,也就意味着封建宗法和制度受到冲击。
  1927年4月11日,瞿秋白为《报告》单行本作序时,也着重谈到“神权”与“政权”、“族权”、“夫权”的问题,指出:“他们打倒军阀、省长、知县大老爷、都团团总、土豪劣绅的政治机关。他们打倒玉皇大帝、元始天尊、天下都城隍、城隍老爷、土地公、五圣神、大狐仙的神权。他们打倒宗祠、族长、宗长、房长们、叔、舅、爷的族权。她们打倒父夫舅姑的男权。他们自己的力量解脱自己的桎梏,要将压迫者剥削者,个个正典刑。这些龌龊万分的东西,都要他们自己起来,才能扫除。”在一定意义上说,把这些问题放在一起考量,是认识和处理中国农村宗教问题的基本背景,极为重要。这也反映了中国农村宗教现象的一个特点,就是学者所提出的“制度性宗教”和“分散性宗教”的问题,即“寺院、祠堂、神坛和拜神的地方”,几乎遍布中国每个角落。它们是“一个社会现实的象征”,说明宗教在中国社会中的影响力,是“强大的、无所不在的”。如果只看到“有组织的宗教”在中国不够强大,并“低估宗教在中国社会中的地位”,是不正确的,也是“有悖于历史事实”的。
  在革命和建设的实践中,毛泽东始终关注解除农民精神绳索的问题。延安时期,他说陕甘宁边区有三大害,就是“迷信,不识字,不讲卫生”。因此,边区政府在文化教育工作中多次指出,必须除去文盲、迷信、不卫生等“旧制度对于广大民众所遗留的文化落后状态”;必须消灭文盲、肮脏与迷信等“旧社会给我们遗留下来的最丑恶的三大遗产”。1948年8月,华北临时人民代表大会讨论通过的《施政方针》规定,对会门组织及其盲从的群众,要采取“破除迷信,争取教育和改造的方针”;但对借此“阴谋破坏秩序者,其倡首分子,必须分别罪恶大小,依法惩处”。新中国成立后,党和政府更是大力反对封建迷信,特别是坚决打击那些利用封建迷信禍害群众的会道门组织,并取得显著成绩。
  二、深刻分析土地革命的重要性,指出只有领导农民推翻地主政权,才能动摇神权的根基
  毛泽东是党内较早关注土地问题的领导人。1926年9月,他为《农民问题丛刊》所写的序言《国民革命与农民运动》指出:“农民问题乃国民革命的中心问题,农民不起来参加并拥护国民革命,国民革命不会成功;农民运动不赶速地做起来,农民问题不会解决;农民问题不在现在的革命运动中得到相当的解决,农民不会拥护这个革命。”他还分析说,“经济落后之半殖民地的农村封建阶级,乃其国内统治阶级国外帝国主义之唯一坚实的基础,不动摇这个基础,便万万不能动摇这个基础的上层建筑”。在《报告》中,毛泽东进一步指出,地主政权是“一切权力的基干”。只有推翻地主政权,才能使神权、族权和夫权“一概跟着动摇起来”。
  在毛泽东看来,正因为农民运动推翻了地主政权,所以许多地方农民协会才“占了神的庙宇做会所”,并提出用庙产“办农民学校,做农会经费”,不少地方盛行“禁迷信、打菩萨之风”,还有人“砍了木菩萨煮肉吃”,而且农民对这些并无异言。他还分析说,为什么在贫农中夫权“比较地弱一点”,是因为相比较于富有阶级女子,贫农妇女参加的劳动多。这种经济上的比例关系,使她们能够取得较多“对于家事的发言权以至决定权”。基于这样的分析,毛泽东强调务必要“极力做政治斗争”,把精力集中于领导农民“破坏地主的政治权力这一点”。为了说明这个问题,毛泽东在《报告》中还特地记录了自己的一段讲话,大意是:过去一直说“信八字望走好运,信风水望坟山贯气”,但现在“土豪劣绅贪官污吏一齐倒台了”。难道在这几个月时间里,土豪劣绅贪官污吏们突然从“大家走好运”、“大家坟山都贯气”,变为“大家走坏运”、“坟山一齐不贯气”了吗?不是这样的,而是归功于农民协会打倒地主。农民敬了几百年的关圣帝君、观音大士等,一个土豪劣绅也不曾打倒。所以想减租,想要土地,是“信神呀”,还是“信农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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