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球赌局 “网球是男人的运动!你玩不来的,还有――”阿诺斜靠着墙壁,侧过脸来淡淡一笑,习惯性地按住我的头,“你已经够野蛮了,打网球只会助长你的粗鲁,将来很难嫁出去的!”
被惹怒的我死死瞪着微笑的阿诺,双拳因为紧握似乎也在咯吱作响。可恶的家伙,自大到无可救药的烂人!
我想到所有能用得上的贬义词来填补被阿诺刺激到的不爽之后,很恼怒地抛出一句:“少瞧不起人,男女平等呃!”
“No,是男女有别。”阿诺不屑地朝我挥了挥手。我半天找不出凌厉逼人的词来回击他的嚣张。
“我就是要学。”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倔强开始蠢蠢欲动了,“我会让你见识到我――凌默的网球!”
“是吗?”阿诺浅浅一笑,虽说他的笑容的确很清澈阳光,但我总觉得带着几分邪气,“那,要不要赌一场?”
“两个月内,只要你能从我左手打下一分,任由差遣,反之――”又是这半调子,不祥的预兆。
“输一次就得给我送一次便当,如果你想天天送,我也不介意!”
阿诺脸上不变的微笑灿烂得让人一看就觉得不怀好意,尤其是现在,欠扁至极。哼,以为自己是费德勒啊!不,才不是,他怎么可能和我的费德勒相比,连给费德勒拿网拍都不合格!
“赌就赌,谁怕谁!”以我不甘示弱的脾气,不用说正中了阿诺的激将和挑拨。
我和我爱罗
不想输给阿诺那家伙,我近乎疯狂地关注网球的一切,只要有点时间,便全耗在这上面了。我像往常一样在早自习前解决早餐,至于有什么不同,就是最近手里常常握着网球类书本。
我右手拿筷不停地将饭菜拨到嘴里,左手持书目不转睛地看着。突然,书被猛地扯开。最讨厌在专注的时候被打扰,小心我一拍子PIA你去西伯利亚看雪景!我很窝火地抬起头,一张灿烂到泛滥的脸孔。
“喂,太夸张了吧!”阿诺瞅我半晌,眼神中七分不可思议三分不敢恭维,“演我爱罗他姐不用上妆了,大婶比较贴切!”
意识到什么,我赶忙从书包里翻出镜子。啊,眼下黑压压的两片乌云,比熊猫还熊猫。阿诺猫着腰不住地窃笑,看着他笑得眉目弯弯,我积蓄已久的怒气一触即发!一早上就拿我消遣,说我是我爱罗他姐也就算了,竟然说成大婶,我有那么老吗?!
“放学老地方见,我要把你彻底KO!”我随手抄起书本朝阿诺扔去。他反手稳稳接住了迎面而来的“暗器”,书页掀起一缕微风,不安分地撩动了他耳旁的棕色发缕。我的偷袭以失败告终。
“唉……真够野蛮的!”阿诺微笑犹存,很绅士地把书放在我手上,然后双手插进口袋转身离开。哼,装酷吗?我看是装腔作势。我愤愤不平地看着阿诺渐行渐远。
“小默,记得准备便当!”
留下的只是我纠结错位的脸以及手中惨遭蹂躏的书。
撞门事件
习习微风带着难得的清凉入喉,我坐在窗边,数着天边片片柔云,无奈地半搭着眼皮。多好的天气啊,我却好不到哪去!
昨天的比赛不想提了,阿诺送了我一个完满的love game。最让我羞辱的是,不是左撇子的阿诺真的是用左手和我对打到底。一个惨绝人寰的事实摆在眼前,送便当是躲不掉了!
恍恍惚惚地吐了一上午叹号,校园的钟声又一次响起,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徘徊在网球部门外,来回踢着地上散落的石子。我闭着眼整理心情:放松点,死就死吧,豁出去了!
我不安地咽了咽口水,鬼鬼祟祟推开了网球场的门。没人!我暗暗庆幸,安心地把便当放在场边座位上,转身准备以加速度逃离现场,没想到……
一声哀号响彻房子,门哐当哐当震得作响!我一边念叨着上天不公,一边摸着因撞击而隆起高山的前额,龇牙咧嘴,可见这撞击的力度和速度,突然,一个声音钻入耳朵,冷语中有很熟悉的讥嘲。
“你就这么给我送便当啊!”阿诺挑挑眉毛,手中转动着网拍。
“怎么送是我的事!”很明显,我已经恼羞成怒了。
网拍停止了转动,阿诺一把扯着我的手就往外走。
“你不仅野蛮,而且笨蛋,看来真的嫁不出去了!”嘴不饶人的家伙。我真的生气到无以言表,只好用力甩开阿诺的手,“放开啊!”
阿诺显然没有理睬我的挣扎,再次抓起我的手不放,“去校医室看看吧!”
我有点儿机械地“啊”了一声。听错了吧,阿诺的声音变了,他应该冷嘲热讽把我丢一边才对啊!我侧目仰视着阿诺的脸,一张和声音一样干净舒服的脸,好像也没那么碍眼嘛!
校医说我并无大碍,擦点消肿的药油就会好的。回去的路上,阿诺仍笑得猖狂。
“还疼吗?”阿诺微笑着望了望我,嘴角似乎多了些许温柔。我是怎么了,又不是第一次正视阿诺,躲什么躲!
“没,没事。”我的回答,有点吞吐。
而后的日子并没有改变,阿诺依旧有事没事总喜欢说我野蛮、嫁不出去什么的,挑衅我的忍受极限,每次大吼着向阿诺下战书扬言要让他出糗的我却一如既往败得一塌糊涂,每次又要无可奈何、怨声载道地接受送便当的惩罚。
阿诺的女朋友
我邪邪笑着,撒点巴豆粉,再拌点泻药。哼哼,毒不死你算你运气好,拉个三五天的不成问题。
我傻笑着做着超大的白日梦,不过,并没真的付诸行动,还好本大人心地善良,不然,阿诺那小子早就非死即残了!
我照例蹑手蹑脚地进入球场,快速把便当塞给阿诺。其实,也没事,其他人都吃饭去了,不过,还是谨慎点好。
“我快饿昏了!”吃相很不斯文的他,嘴边全是饭粒,弄得我在一旁止不住地笑。真死心眼,我送迟了竟然还在等,难道非得看到我受罚才放心啊!白痴!
我并没马上离开,眼睛打量着阿诺身旁的那把网拍,拍弦纵横交错的红色“W”很是抢眼,我“啊”的一声叫起来。
“Wilson Six-one Tour 90!”错不了,费德勒专用网拍,控球与击球手感都是最佳,费德勒可是我的偶像,我怎能不兴奋!
“换网拍了,这个很不错的!”满嘴食物的阿诺含糊不清地边说边把网拍递给我。
我正手反手挥了挥拍,接着从球筒里拿出一个球试了试,嗯,很棒!想起来了,我在ebay上见过,市场价两千多啊,像我这种无产阶级可消费不起这么贵族的网拍!
“小默,最近进步不少呃!昨天发球差点得分,正手上旋越来越能掌握最佳击球点,网前截击的反应速度也快了很多!”
我真有点受宠若惊,一向冷语相逼待我的阿诺竟然在夸我!不过,为了掩饰心情的愉悦,我无所谓似的冷冷回应。
吱嘎一声,门打开了。是几个拿着网拍的男生。
“难怪午饭时间老玩失踪,原来有女朋友的爱情便当哦!”
几个男生一个个感叹词拖得老长地打量着我,虽然隔着老远,但我感觉他们看得我全身发麻,我深深埋下了头。
“乱讲什么!”我慌张地朝门口反驳道,高频率的心跳却无法止住。
阿诺放下饭盒,慢慢直起身,一把拿过我手中的网拍,利落地挑起散落的网球,然后用力抽击,随着一声惨叫,有人倒地了。
“你别介意,他们就这样。”
阿诺随意地将网拍靠着后颈,嘴角上扬,笑容清澈。我的脸颊却有点儿发烫。
阿诺看我的眼神有点儿奇怪。
接下来几天,我并没去找阿诺比赛,他对我的态度好像有些温和,弄得我没有和他叫板的冲劲儿,一切似乎归于打赌之前了。
失恋在星期天
阳光慵懒地照进房间,我窝在被单里迟迟不肯起床。卡拉轻轻地唤了几声,见我没有动静,一口咬住我的领口使劲儿往后拖曳着。
卡拉撒娇时像个小孩,惹人喜爱。我不禁笑了笑,微微举起卡拉自言自语:难怪阿诺老是夸你很有灵性!
嗯?怎么想起那个家伙?我晃晃脑袋。
一切准备就绪,我领着卡拉出了门。卡拉显得异常兴奋,棕黄的毛发在阳光下特别醒目。
卡拉像是发现了什么,鼻子贴着地面不停地嗅,最后,趴在一个咖啡店的玻璃上,尾巴左右摆动着。
我不解地朝咖啡店内望了望,无意撞见的一幕让我掉转头来立马就走。见卡拉没有跟过来,我大吼得差点破音:“走啦,傻瓜!”
也许,这句话对我自己说才对……
凌默,真是可笑!你白痴啊!我轻蔑地审问自己,心却隐隐作痛。
我极力否定的答案,始终骗不了自己的心。从什么时候开始,生活乱了节奏,从哪里开始,心不再跟随自己。我――没有也许,我真的喜欢上他了!
星期天的伤痕,仿佛刻在了心里,难以抹去。不想去回想,偏偏刻骨铭心……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很简单,简单得连自己都没有发觉。
网球式告白
心里空空地缺了一大块,我干笑着嘲讽自己――才发现自己还未恋爱却猝不及防地又失恋了,像是一场游戏。
我拖着身子朝门口走去。刚出门口,小离叫住了我。
“小默,阿诺――”
“我有事,再见!”没等小离说完,我以压倒性的重标点把小离堵了回去。我厌恶那两个字,不想再伤上加伤。
“我只是想说……”我回过头,NIKE的白色T恤,再往上看,big smile。
“让开,我有事!”我冷冷地说道。那种笑容不再洒满阳光,只有数不尽的阴暗吞噬我的身体。
趁我不注意,阿诺扯着我的手就往外走,和上次一样,任凭我怎么挣扎他就是不肯放手。我们就这样招摇过市,引来了很多怪异的目光。
歇斯底里的呐喊,只能藏在心底。
“不想再送便当,就到老地方打一场!”阿诺松开我的手,将网球包丢入车篓,回望我的眼神很不一样,很少见他这么认真。
我恍然想起网球的赌局还在,那我还得伪装着直到两月之约结束吗?我要怎么面对他?可我很讨厌半途而废,如果因为阿诺的缘故而放弃,我还有什么资格打网球,意气用事不是我!网球和阿诺是两回事,凌默,你要分清楚!
黄昏的暖风携着暮色拂面而过,夕阳散落下一层层温馨稍稍迷醉了我的心。我闭上眼睛舒展着身体,尽量调整至最佳状态准备迎战。
“正!”
网拍停止转动倒地,反面。阿诺的发球局,场地选择权归我。
“那边!”
“没问题!”
我人生转折性比赛,翻身的日子就要来临,我非得拿下一分!
阿诺的发球姿势我已经很熟悉了,他的发球还是那么凌厉。ACE球,好快啊,我都来不及反应!第一球就示威吗?我望望阿诺,他杵在那里,不见平日得分后的得意忘形。
我弯腰捡起球,怎么有字?定睛一看,我石化了。
“凌默,我喜欢你。”
阿诺在向我表白吗?今天约我出来就是为这个――怎么可能,昨天他明明和那个女孩那么亲密。
心乱如麻,纠结缠绕……
不知何时,阿诺已经来到我这边了,他凑近我的脸,我的身体随之后倾。从未有过的近距离,很近很近,呼吸可闻。
“小默,其实我很早就喜欢你了。有意无意的这一切,给了我一个绝好的机会,这个赌局,让我名正言顺地可以跟你待在一起,你和我比赛,斗嘴,生气,我真的很开心,所以――”
阿诺声音小小的,低低并不沉闷的嗓音。温柔撩动着我的心跳。心是不会说谎的,我知道,但昨天发生的一切,在我脑海挥之不去。
我理智地推开阿诺:“耍我很好玩是吧!”
“我是认真的!”阿诺急了,诚恳地向我表示。
“谁相信?”我吃吃笑过,故意加重语气嘲讽,“昨天在咖啡店过得很开心嘛!”
“咖啡店?你不会是因为――”阿诺扑哧一下笑得很诡异。
“有什么好笑的!”因为生气,我的双肩伴着快节奏的呼吸不停地耸动着。
“你吃醋了!”阿诺直直地望着我眼瞳,像是透穿了什么,笑声中带有几分得意。
“哪有!你谁啊!不可能!我!”我唯唯诺诺地极力掩饰,越说却越心虚,越语无伦次。
“那个女孩是我妹妹,我们好久没见了!”阿诺向我解释。
“跟妹妹在咖啡店见面?你什么时候说你有妹妹?”半信半疑的是我。
“你又没问过我!再说,谁规定不可以和妹妹喝咖啡的!”
“切!借口!”难以掩盖的幸福在嘴角蔓延开来――只是一场误会啊,弄得我伤心伤神的!呵呵,还好雨过天晴喽!
阿诺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快步走到场边,推着自行车走了过来:“现在可以上来了吧!”
余晖笼罩着阿诺,高大不失帅气的身影触动着我,我双手捧着那个盛满爱意的网球,心底有种叫做幸福的东西在慢慢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