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每一次的考试作文批改过程中,我们总会叹息学生作文或胡编乱造,或空洞无物,内容真实、情感丰富的文章寥寥无几。而在实际的作文教学中,可以说,作文教学无系统可言。作文教学就是写作知识的传授,技巧的讲解,应试味很浓。结果是学生讨厌作文,教师批改作文却又苦不堪言。即使是中考中的优秀作文,套作也难以避免。作文诀窍、经验谈之类的东西并不见效, “真实写作”“动力学写作”“生态化写作”等新名词一时也让人眼花缭乱却看不见任何实效。总之,作文教学现状已近到了必须改变的时候了。近日重读了一些关于叶圣陶先生的书,启示颇多,特别是作文教学方面。
关键词:语文教育;考试作文;叶圣陶
中图分类号:G63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2851(2010)03-0110-02
叶圣陶作文教学思想中最重要最基本的内容就是“作文是生活中间的一个项目,是应付实际需要的一件事。”这是基于他“培养健全的公民”的教育目标的。叶圣陶又特别强调良好的文德,提倡“做人和作文的统一,要写诚实的自己的话。”叶老的这些精辟的见解不正和在今天大力提倡素质教育符合若节吗?
一、叶圣陶作文教学思想综述
叶圣陶长期从事语文教育工作,既有做小学、中学、大学教师的实践经验,又有作家创作的实际体会。其作文教学思想内容丰富,从学生为什么写、怎么写,到教师如何命题、怎么批改,叶老都有独到的见解。他在这方面的论述颇丰,归纳起来,主要有以下几方面:
(一)作文价值观:作文“是生活中间的一个项目,是应付实际需要的一件事情”
中国古代作文价值观是“立言不朽”。曹丕曾言:“文章乃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科举时代更是“一文定终身”。总之,那时的写作成为人们心中非常了不起的事。叶圣陶却敢于提出“作文是生活中间的一个项目,/同吃饭、说话、做工一样,是生活中间缺少不来的事情,是应付实际需要的一件事情,是生活,而不是生活的点缀。[1]这可以说是非常有意义的看法,即使到今天也有实际价值。
叶老认为写作教学的目的就是在“养成学生两种习惯:有所积蓄,须尽量用文字发表;每逢用文字发表,须尽力在技术上用功夫”[2]叶老的这种看法与其总体的教育目标“培养健全的公民”是一致的。在《论写作教学》中,叶老说:“写作的根源是发表的欲望,正同说话一样,胸中有积蓄,不吐不快;感到说话不足以行远传久,自然要作文。”的确,人的生存总要经历各种世事,总有东西要表达,作文正是展示人生存状态的一种有效途径。保持良好的生存状态,离不开精神上的满足和愉悦,而表述自己生活中的愉悦之情,作文便成了人生享受的真正需要。叶老的睿智在于从“要我作文”变成了“我要作文”
一些人总是担心考试的问题,对此,叶圣陶先生认为,人生一辈子总在面临考试,而“平时学得扎实,作得认真,临到考试总不会差到哪里。”学生学作文就是要养成一种作文的习惯,一辈子能禁得起最广泛意义的考试。应该说,着眼于培养学生终身受用的写作习惯,着眼于学生未来的发展,为了学生更好地生活,叶圣陶的作文价值观是很有远见卓识的,我们今天看来,叶老的观点不正与新课标的要求一致吗?
(二)作文与做人的统一:写诚实的自己的话
叶圣陶研究者对他评价使用最多的字眼是“文如其人”。叶圣陶的确是身体力行地达到了作文与做人的统一,因而他在作文教学思想中强调这一点也就不足为怪了。叶圣陶认为“求诚”包含两方面的意思:一是原料的真实深厚,二是写作态度的诚恳、严肃。1979年4月,叶老为《学作文》题辞:作文是用笔来说话,作文要说真话,说实在的话,不要说假话,说空语,说套话。1983年1月,在接受采访谈1982年高考作文题目时,他再次强调“要作文,更要做人,临场作文也要提倡说真话,说实在的话,说自己的话,反对言不由衷,用假话骗人。”
那怎样才能“写出诚实的、自己的话”呢?叶老认为“应该寻到它的源头,这源头就是我们充实的生活。”“我们的生活充实到某程度,自然要说某种的话,也自然说某种的话。”“我们最当自戒的就是生活沦没在虚空之中,内心与外界很少发生关系,或者守着不正当的习惯,却要强不知以为知,不能说而偏要说,这譬如一个干涸的源头,哪里会倾注出真实的水来?[2]文章应该真诚反映自己鲜活的生活。这源于叶圣陶对教育本质的认识,即“培养健全的公民”。关注人本身的生活状态,使之生活得更好。这不正是现代的理念吗?
(三)作文与说话、阅读的关系
1.话怎么说就怎么写
叶圣陶提出“话怎么说就怎么写”是针对当时人们说的是白话,写的却是文言文这种现象而言的。叶老并非认为说话与作文性质相同。《文章讲话》中叶老指出:写一篇文章,预备给人家看,这和当众演说很相像,和信口漫谈却不同。因为前者得认定中心,后者则本无什么目的,“说过了就完事了”。由此可见,叶老并非认为说话就完全等同于文章。叶圣陶强调“话怎么说,文章就怎么写”无非是说:写作和说话一样是生活之必需,是一种习惯,并不特殊。既然只要能正常说话,我们就可以轻松表情达意,为何我们会用手写字,就不能自如表达思想感情呢?虽然后者还近乎一种理想状态,但这样说却有助于消除学生对写作的神秘感和畏难情绪,从而“放胆作文”。
我们倒可以从中得到这样的启示:写文章和演说相似,作文和口语交际的训练有时是能找到交集,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的。
2.阅读为写作的基础
叶圣陶讲:“阅读和写作,吸收和表达,一个是进,从外到内;一个是出,从内到外”。“如果善读,自然深受所读书籍文章的影响,不必有意摹仿,而思绪和技巧自然渐有提高。我讲阅读为写作基础,其意在此。”叶圣陶先生这样看待阅读教学:教学生阅读,一部分的目的在给他们写作的榜样。阅读是“让学生知道胸中所积蓄要达到如何充实而深美的程度那才非发表不可,发表又要如何苦心经营,一丝不苟,那才真做到了家。” 《文心触发》一文中,叶、夏二老借书中人物乐华父亲来信,提出“读书贵有新得,作文贵有新味,最重要的是触发的功夫;你只管把书呆读,也没有意义。”又说:“我还希望你于有字的书以外,更留心去读没有字的书。”这里的“没有字的书”不是鲜活丰富的生活又是什么呢?“生活是主,书本是宾,如果只顾抱着书本,离开书本就不肯用一点心思、费一点气力,那不是为生活而读书,却是为书本而读书了。”在这里,叶老强调生活是作文之源头,这与“阅读是写作的基础”并不矛盾。因为阅读的对象既可以有文字的书,也可以是“无字的书”。在今天,我们常说:语文的外延是生活,要建立大语文观,叶老的话,不也在告诉我们这个道理么?
(四)作文无定法
叶圣陶先生对作文教学教的一方也有一些很好的建议。叶老在《怎样写作》中提出“方法大可不必”。他认为那些所谓的文章“作法”,往往“象一团冷粽子,停积在青年胸口消化不了,使人更糊涂,不敢写作”。学生写多了,读多了,自然会“自己产出方法来”。当然这并不是说教师就无从指导无需指导了。叶老在《写作漫谈》中提出两条建议:一是“大概要训练一副明澈的眼光,写作不至糊涂无聊,是整个生活里的事情;二是“要训练一副熟练的手腕,常常去写,规规矩矩去写。”教师出题应切合学生实际,这样学生才容易产生兴趣,否则就只有“为赋新词强说愁,写出打动不了自己也更不会打动别人的假文章来。”叶圣陶还强调“教师命题必须排除自己的成见与偏好,惟据平时对于学生的观察,测知他们胸中该当积蓄些什么,而就在这范围之类拟定题目。”这样“触着学生心中之积累,学生就会不吐不快,写作也就从不自然变自然了”。叶圣陶还提出文题取材应广泛,只要能引起学生“思议及之者,亦无不可命题”。这不正是语文综合性的体现吗?
(五)修改的优先权属于作文的本人
叶圣陶认为“修改的优先权应该属于作文的本人”。作文教学要着重培养学生自己修改的能力,“具备了自评自改的能力对学生来说是终身受用的”,同时引导学生自评自改,教师也就介入了学生作文的过程了。而此前我们却总是只管命题和批改,教师辛苦批改却并不能得到很好的效果。学生自评自改,学生也就变被动为主动了。
此外,叶圣陶还提到评价学生作文的标准不宜太高,因为训练的目的是在“注重倾吐其积蓄,使之化为充实而深美的文字”。与之相应,叶老对写作教学的评价是:训练是否适应当前的所有积蓄;出题是否切近学生生活;学生对作文态度是否亲近。这对今天我们评价学生的语文能力乃至指导教师的语文教学都有一定的启示。
叶圣陶对写作本身的定位,即“写作是生活的项目”及教学目的“培养学生终身受用的习惯”都是关注学生的终身发展的,要“做人与作文”都真诚,则是关注学生的人格,而并非把作文教学仅仅看成传授技艺或应付考试。在深味写作之艰辛后,他提倡教师与学生同写作文,从而更好地教学;至于命题和修改,则更是以学生为主体。
二、叶圣陶作文教学思想研究的现实意义
叶老认为写作就是“人的一种生活能力,应生活之需,切生活之用,它不是应考试之需。”写作教学的目的就是“培养一种习惯,一种学生终身受用的习惯”。我们今天的新课程不是就要提高学生语文素养,要“精选终身学习必备的基础知识和技能”吗? 新课标在总目标中对写作目标的规定是“能根据日常生活需要,运用常见的表达方式写作”这叶老对作文最基本的看法“作文是生活中间的一个项目,是应实际需要的一件事”不是很一致吗? 对中考指挥棒,教师肯定不能置之不顾,而叶老“平时学得扎实,考试总不会差到哪里”一番话,则启示我们:着眼于学生素质的培养,着眼于学生未来的发展,是经得起各种考验的。
引导学生投入生活,关注生活,使之明确写作是为了生活,养成说真话写自己的作文意识。“文为人发,人以文立,用作文促进做人,从而充分发挥学生的个性和创造力。”
叶圣陶作文教学中处处流露出的“以儿童为中心”的思想则启示我们:学生是写作的主体,也是修改的主体。教师命题要考虑学生实际,作文教学更要着眼于培养学生终身受用的写作习惯。“以人为本”是今天流行的口号,反观叶圣陶的作文理念,却早已得了其中精髓,处处考虑到学生的实际需要。关注学生的今天,更关注学生的明天。
说话与写作虽然是两种不同的语言表达行为,但叶老有关论述却启示我们:说话(特别是演讲)与写作背后的思维训练有诸多相同之处,以训练说话(演讲)者的思维来促进写作思维,未尝不是又一条有效途径。
“阅读是写作的基础”从叶老的论述中可知,阅读并非指狭义的读书本,因而我们不必否认阅读的重要性,在传媒发达的今天,不妨把阅读的外延适当地扩大,阅读可以指读文,也可指读图,甚至可以是读“无字的书”。这样一来,即使是网络时代、数字时代,阅读不就是信息的录入吗?阅读不也同样是写作的基础吗?看来,“阅读是写作的基础”并未过时。
总之,叶圣陶作文教学思想博大精深。叶老对作文与生活、作文与做人以及作文与说话、阅读的关系认识深刻,他既直接撰文阐释自己对作文教学等语文教育问题的见解,又以文学作品的形式作了生动形象的表述,同时他还创作大量童话直接作为阅读材料。他既是作家,又是教育家,是百花园中独特的“这一朵”。在进行语文教学改革的今天。研读叶圣陶教育教学思想,挖掘其思想精髓,仍让我们感到大师的永恒的魅力,让我们有所感悟、深受启迪。
参考文献
[1]夏尊,叶圣陶.文心[M].
[2]叶圣陶.叶圣陶语文教育论集[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