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纯真年代》被认为是伊迪丝•华顿结构技巧最为完美、最能体现其叙事艺术的一部小说。作家从自己的亲身经历与熟悉的环境中提炼素材,塑造人物,将作品题材植根于深厚的现实主义土壤之中。她善于运用小说的叙事技巧,包括叙事结构、叙事视角、叙事节奏以及叙事手段,把事件、人物与人物的心理活动等刻画得栩栩如生,深化了主题,使《纯真年代》成为一部经久不衰的杰作。
[关键词]主题 叙事 策略
[中图分类号]I106�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7-4309(2010)07-0045-02
伊迪丝•华顿是美国20世纪初的重要女性作家之一。以纽约上流社会为背景的长篇小说《纯真年代》出版于1920年,为作者赢得了普利策文学奖,使其达到文学生涯的最高峰,成为该奖项历史上首位女性获奖者。故事的主要情节发生在19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的纽约上流社会,讲述的是贵族青年纽兰德•阿切尔与两位女性梅•韦兰和她的表姐埃伦•奥兰斯卡伯爵夫人之间的三角恋情,颇具悲剧色彩。华顿在自己的人生及作品中一直在寻找理想的社会道德,但她清醒地意识到在纯真和虚伪混合,个人与社会相矛盾的上流社会里,社会的有序性是以牺牲个人自由和幸福为代价的。
本文拟在前人研究及批评的基础上,采用理论统摄与文本分析结合的方法,以叙事学理论为切入点,分析作品的叙事技巧,以及这些叙事技巧在深化主题方面所起的作用。�
一�
这部小说的叙事结构是由大量的对比构成叙事之网,形成基本框架,而且其中具有两条清晰的叙事线索。对比包括人物刻画的对比,故事情节的对比,其中梅和埃伦的衣着、形象形成鲜明的对比。梅的衣着华贵,颜色清纯,衬托出她那高贵的出身。但是从后文我们可以看出,梅表面的华贵和天真背后是可怕的虚伪与伪装,为了维持婚姻,她不择手段。远嫁欧洲的埃伦打扮大胆,不拘小节,因而不为思想保守的老纽约上层人士所接受,甚至遭到非议。她思想开放,敢做敢当,有勇气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但是最后还是屈服于老纽约的势力,重返欧洲,因为对于虚伪的老纽约人来说,丑闻比瘟疫更加可怕,所有的人都要为维持社会的有序性,牺牲自己的幸福。小说中两条并行不悖的叙事线索也深刻地揭示了主题,旧贵族资产阶级纽兰德心灵的成长历程和新兴资产阶级博福特命运的起起落落构成这部小说的两条叙事主线,揭示了在虚伪的社会背景下,两个人的不同命运。以上这两点一方面有助于读者掌握这部作品的内容,反映这部小说创作的社会背景,包括时代、性别意识及价值取向;另一方面她所要表达的主题思想通过这样的结构、内容安排被宏观地表达和揭示出来:虚伪冷漠的社会现实所造就的人物命运悲剧。�
二�
在这样大的叙事结构下作者运用独特的视角具体地来体现小说的主题。《纯真年代》的创作背景是作者最熟悉的生活环境,小说的情节也是作者所经历过的,因此这部小说的叙事视角是具有自传性的讲述和评价以及非全知的第三人称叙事视角的结合。同很多文学作品一样,《纯真年代》也表现出了较强的个体性、自传性,作品中主人公出现的各类场景以及与主人公有瓜葛的各类人物,都能在作者本人的过往生活中找到对应的影子。作者的叙事态度充满了讽刺意味,讽刺性的措辞、反诘性的对话,充分显示出作者对老纽约的否定。华顿的创作观点在其文论《小说的创作》中有着比较明确的表达。她认为:最好的小说是充满了叙事张力的小说,要为读者留有想象的空间,而不是讲故事的人充斥在小说的各个角落,令人不得喘息。切入点很重要,令人感觉得到的视角不要超过两个,最好的表述是借助小说中的一个角色来交代故事的发展,透过其心理活动,引领读者来完成独特的阅读体验。在小说《纯真年代》中,华顿借鉴了詹姆斯惯用的叙述手法,通过纽兰德的视角来展开故事的脉络。读者跟着他一起经历着内心的挣扎和熬煎,跟着他一起来经历种种冲突和麻烦,丝丝入扣地把读者带到小说的情境之中,读来亲切自然,没有隔膜。从而使故事情节层层推进,使读者和小说中的主人公达成共识:纽约社会是虚伪的。华顿通过主人公的心理矛盾,着力表现自己内心世界的矛盾,让读者置身于她的思想和内心世界中,去感受那个虚伪的社会环境下栩栩如生的人物画卷。通过作者进行讲述所用的叙事态度以及主人公纽兰德的心理冲突,使情节更具真实感,同时也体现出作者和纽兰德的心历路程的相似性,作品的主题从心理角度更加细节化地微观地体现出来。�
三�
叙事节奏在促进读者对这部小说的主题探索方面也有重要的促进作用。事件时间长,叙事篇幅短,节奏即为快;反之,事件时间短,叙事篇幅长,节奏即为慢。叙事节奏包括省略、场景、概要以及停顿,其中,省略和场景要素在《纯真年代》中占了很大篇幅。小说中的主人公纽兰德生活的城市是1870年的纽约。在作者的眼中,1870年的纽约生活充满了概念化的符号,到处都是,在那里,真实的事情不值得考虑和去做,连说都懒得说,随便用一个符号表示就好了。许多内容没有被直接地体现出来,所以作者进行了多次省略,例如情景省略、时间省略以及心理省略。更微妙的变化、更细致的情节需要读者通过自己的想象来完成,这就使小说的阅读体验充满了多种可能性。因为读者身份、阅历、知识层次等等的不同,对小说的理解也不尽相同。唯其千变万化,才会让读者体会到阅读的乐趣。你也可以说这是作者的精心安排。她是一位作者,也是一位导演者,引领着小说的主人公和读者在她的故事城堡里相遇,来经历一段共同的遭遇,然后奔着主题昂然而去。读者是主动的,与主人公也是互动的。《纯真年代》的场景设置也充满了特色。在对比、重复、预设、铺垫、强调、悬念中交错反复,使得整部小说张弛有度,节奏从容。�
四�
《纯真年代》中,作者所采用的叙事手段穿插在整个叙事过程当中,不仅加强了小说的艺术特色,而且也是作者表达思想的重要手段。小说中出现了很多的象征,例如花朵、服饰、灯塔等都充满了象征意义。小说中的物浸染了人的感情、带上了人的痕迹、烙上了人的感情印记。在小说《纯真年代》里,纽约社会到处都充满了矛盾,它是一个庞大的矛盾承载体,其中既有美酒佳肴、歌舞升平,也有非难和争吵;既有万人狂欢,也有落寞和荒芜。在人物形象塑造方面,华顿在神话故事中找到了原型的依托,小说中的主要角色都有各神话故事中人物的影子,从而拓展了人物的内涵。小说中运用了神话原型,梅和埃伦的神话原型展示了在虚伪的社会现实下,女性是如何掌握自己的命运的。小说中出现了很多的讽刺,梅做作的清纯、纽兰德的无用以及老纽约的虚伪性,都揭示了人与社会的虚伪性,体现出纽约的上层社会这个情感的荒漠是如何造就人物的悲剧性命运的。
华顿因在创作中表现手法灵活多样,使得其小说取得了巨大的成功,《纯真年代》这部作品更是一举摘取了1920年的美国普策利文学奖。评论家认为她当之无愧。通过对这部小说的叙事策略的分析和研究,可以看出这些叙事策略都具有揭示和深化主题的作用,在它们的共同作用之下,使读者认识到这部小说的主题:在纯真和虚伪混合,个人与社会相矛盾的上层社会的物质乐园里,人们生活在一个压抑、囚禁、疏远和虚伪的情感荒漠当中,社会的有秩序性是以牺牲个人自由和幸福为代价的。作者同时也在告诉我们:尽管我们无法在生活中找到所有的幸福,但至少可以在想象中达成我们的愿望。我们应该学会适应这不完美的生活,并在其中找到活下去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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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美〕伊迪丝•华顿著,赵兴国,赵玲译:纯真年代[M]�南京:南京译林出版社,1999��
[2]董小英�叙述学[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1��
[3]张文君�论《纯真年代》的艺术表现手法[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