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上街咬伤(商)人】清迈老虎园咬伤人

  运动后期的一次群众大会上,县领导说“三反”运动已经取得了伟大的胜利,并当众宣布我坦白退赃好……那时我脸上挂着笑,心里却想哭      “三反”运动是指1951年11月至1952年10月25日。在党和国家机关内部开展的反贪污、反浪费、反官僚主义的运动。为此,中央建立了增产节约检查委员会,并在党、政、军三个系统成立了各级相应的机构。
  像所有政治运动过度化时发生的情况一样,不但触及灵魂还要触及肉体,不但伤害无辜还要株连亲友,不但剥夺财产还会摧残人性。作为案例,陈懋智老人的叙述为那段历史留下了见证――日信不会是孤证。
  此案还让我们看到,理想高张、道德纯洁的20世纪50年代似乎并不完美,也为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现实找到了出处。惟让人深感安慰的是,代人受过的罗先治先生与被“咬”的余长远先生。让我们看到了人性的一抹亮色。而真正的悲剧在于。自以为是“自己人”而不惜伤天害理、罗织构陷的主使者,日后也纷纷沦为了受难者。
  ――编者
  1951年我35岁,在四川省忠县(今属重庆市)县政府财粮科当会计。那年1 1月26日,县领导在动员会上要求人人投入运动,个个认真检查。我天真地认为这场运动与自己无关,因为我第一绝无贪污,第二绝无官僚主义――那是官们的事。后上级反复动员,发现自己浪费还是有的,比如,由我负责印制了一批专收征收码头使用费的收据,这项收费停收时,上千本空白收据就成了废纸。
  但是,随着运动的深入。“浪费”根本无人过问,“官僚主义”也只是虚晃一枪,“三反”实际上只剩下了“一反”,那就是反贪污。而反贪污的目的则在于追赃。根据运动的需要,县里成立了专门清查贪污分子的组织,大名叫“增产节约领导小组”,由于当时一律将贪污分子称为“老虎”,这个专门组织又叫“打虎队”。
  打虎浪潮一浪高过一浪,各区乡的老虎不断解押来城,还有从外地解押回来的,总共数百人。被安上的名号有“大老虎”“小老虎”“母老虎”“公老虎”等,县里的看守所一时“虎满为患”。县政府大门右侧临时改建成大监狱。
  
  我成了“大老虎”
  
  1951年的春节,我们家里没有一点喜庆气氛。腊月廿六,我的四哥陈懋敏(重庆法政专科学校毕业,运动开始时在县粮食局建仓委员会工作)忽然也被抓进监狱。正月初四下午,又通知我去城隍庙交代贪污。我知道大祸临头了。
  城隍庙是当时全县最大的集会之地,场子里可坐七八百人(后来改建成忠县剧场)。我一进会场,看见台下密密麻麻坐满了人,不禁十分紧张。
  主持人要我坦白交代――可我明明没有贪污啊!我吞吞吐吐,不知怎么说好。台下爆发出一阵如雷的咆哮,说我不老实,很多人一起伸出手来指着我怒吼,于是不准我再说话,改由群众检举。一些素不相识的人怒火万丈争先恐后地检举我,这个说我解放前在下王庙仓库卖米几十石,那个接着就说是几百石。我解放前是在田赋粮食管理处任职,但根本没在下王庙仓库工作过,怎么会在那里卖米几十石、几百石呢?退一万步说,就算我在下王庙贪污了,这些检举我的人和我根本不相识,又怎么会知道?开始我还想记住检举的数目,后来根本无法记了,因为总数已经超过了万石。
  就这样,我成了“大老虎”。散会后,十几个持刀佩枪的公安人员一拥而上,不由分说便将我押到了城西老官庙看守所。
  我被推进牢门,意想不到看见了四哥。四哥胡须满面,憔悴不堪,和我骤然面对,欲哭无泪,只是无奈地打个手势,示意我去他旁边睡。
  晚上四哥悄悄对我说,别人认为我两兄弟的问题都很大,说不定会把我们拿去做典型一起枪毙。我叫四哥不要太焦虑,可能问题不会那么严重。第二天下午,四哥被押出去审问。回来时,他的左手用布条挂在胸前――他的手臂被打断了!四哥说:
  “不得了啦!飞来的横祸,我没命啦!”原来,四哥被押到商会接受斗争,很多不相识的人一口咬定他在仓库卖了多少粮。四哥坚不承认。打虎队说他不老实,把他和另四个人吊成一排。打虎队员尤振西和石少成操起大木棒一阵乱打,四哥的左手当场就被打断了。打虎队也不给看病,只找根布条挂起就押回监狱。
  四哥和我的谈话声音很轻,竟也被人听见,向监狱长报告了。监狱长马上把我们叫去一阵训斥。监狱长是山东人,长得人高马大,他从墙上取下一根皮鞭在桌上猛抽,发出啪啪的声音,吓得我们心惊胆战。接着他又取出一副手铐,在手里咣当咣当抖动着走过来,猛地把四哥的两只手拉拢咔嚓一下铐了起来。四哥的手本来刚被打断,一点药也没上,现在又加上一副手铐,其剧痛可知。愁容满面的四哥顿时眼泪滚滚而下。
  回到牢房,狱警命令我们立即分开铺位各住一边。从此我兄弟二人就不能交谈了。
  
  算出了天文数字贪污金额
  
  我所在的县府机关打虎队由范梓里(地下党员,毕业于四川乡村教育学院,时任县府秘书,当时没有副县长也没有县府办,秘书权力极大)任队长,陈顺平、杨大玢(女)、罗明等任队员。这些平常和我共事于一个机关的人,自从参加了打虎队后,一下就变得威严起来。
  第二天我被押回县府交代罪行。会议室里已坐好了打虎队的几个队员。范梓里和颜悦色地要我坦白从宽,但我实在不知如何坦白。一会儿他就沉不住气了,陈顺平、杨大玢、罗明等也威严起来。
  我小心翼翼地向他们陈述解放后我在财粮科只管几本账簿,手中并无一分钱一粒粮,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去哪里贪污上万石粮食呢?
  范梓里睁大了眼睛,伸出手来指着我一字一顿地说:“你要很好地将解放前的贪污交代清楚!”我立即举出《惩治贪污条例》中的明文规定:
  “贪污从解放之日起计算”,要求他们执行中央的政策。
  这时旁边的几个打虎队员一起嚷起来:
  “你的情况不同。中央确实规定从解放之日起计算贪污,但解放前的粮食从解放之日起就要被人民接管,如果你不贪污,还不是落人人民手中吗?虽然你贪污是在解放前,实际上贪污的是解放后的,所以要你交代是符合中央政策的。”
  我听到这种诡辩,气结于胸,无言以对。
  范梓里“语重心长”地说:
  “你认真回忆一下,贪污了多少粮食?卖给了谁?其实嘛,这些我们早已有数了,只是给你一个坦白的机会,看你老实不老实。嗯,你看,我们对你是很客气的,没有伤你一根毫毛。”说到这里,忽然语气一转,冷冷地说:“我们的克制是有限度的,现在对你是和风细雨,非要急风暴雨就大伤感情了哟……”
  我听出他在暗示我,再不坦白就要动武了。想到四哥被打断的手,为了免受皮肉之苦,得想办法图个暂时平安。我想起了四哥告诉我的话,打手们在吊打他时。诬他贪污了多少粮食,买粮人是某某,这些数字和人名我都记得。此时无路可走,干脆把那些都一概说成是我的贪污。
  我打定主意,便主动“坦白”了。
  罗明打开抽屉,取出一张单子认真看了看,转身对范梓里说:“他交代的几笔贪污和别人检举的相 符。”范笑着说:“这样好嘛,走坦白从宽的道路。问题不在大小,关键在于态度。”
  气氛轻松起来,打虎队员们都像打了大胜仗一样高兴。一桩莫名其妙的贪污便定下了“铁案”,而我仅仅是从四哥那听来了几笔子虚乌有的数字。
  范梓里和几位队员凑到一起拨着算盘,我知道这是将粮食折算成金额。我打了半辈子算盘,从来没有哪一次算盘珠的声音像这一次这么刺耳,啪啪啪,像刀子在剜心。
  一会儿,我的“贪污金额”算出来了:7600万元!
  如此天文数字,我用什么去“退赃”?
  
  无处藏身的金条
  
  由于我“坦白”得好,被解除牢狱之苦,转移到了县法院反省室。不几天,打虎队令我回家准备退赃。当晚向父母和四嫂详述了四哥在狱中的情况,母亲和四嫂悲泣不已。
  用什么来“退赃”呢?7600万元啊!
  想了想,我在银行存有34元(新币),那是妻子从川东行署寄回的生活费,用长子陈储德(两岁)的名字存入的。可是父亲却告诉我,我入狱后,家中过年缺钱,去银行取,银行干部恶狠狠地说:“这笔钱已没收退赃了!”
  又想起解放前我曾经放过的两笔账,一是石印铺老板敖方兴300元,二是杂货铺老板陈智洪100元。这两笔账解放后不敢去收,怕落个解放前放债“大利盘剥”的罪名,戴上剥削阶级的黑帽。但是现在为了“退赃”就不得不收账了。
  打虎队立刻派人持枪将敖方兴、陈智洪押到县府来。二人知道凶多吉少,一进来就扑通一声双双跪下答应还款。敖方兴已是年逾古稀白发苍苍的老人,前一年镇压反革命,他的儿子敖金辉被公开枪决了,从那以后他就失魂落魄如惊弓之鸟。陈智洪开杂货铺小有积蓄,这一向已被许多老虎咬了,积蓄差不多都已代人“退赃”。事后得知,他吃苦最多,打虎队不分白天黑夜押他到太保祠去斗争,要他将双手平伸,在手心各放两块砖站通宵,折磨得汗水鼻涕眼泪不断流淌,几次昏倒。我这笔账是他把家里能变卖的东西都卖了才交清的。
  以上款项显然不够。
  我想到了解放前购买的四根金条。那时抄家掠财掘地挖宝已成为风气,我害怕金条被抄,反复转移地方。起先我把金条藏在墙洞里,过了两天放心不下,又取出来用瓦罐装好埋在地下。再过两天还是觉得不妥,又挖了出来。回头看见两岁的儿子坐在竹制童椅上,心生一计,将童椅的竹节打通,把金条放进去,两头塞上木条。过了几天,我还是不放心,又在夜深人静时关好门窗将金条取了出来。最后我终于想出了好办法,将金条寄放到县邮局罗先治局长的保险柜里。罗为人忠厚,与我交情颇深,完全信得过。他满口答应,终于卸掉了我的心腹大患。
  那四根金条可是我辛辛苦苦挣的,要拱手送出去,真是剜我心头的肉啊!可打虎队一天紧似一天地逼我退赃。我知道不少人已被逼死了,再不“退赃”,说不定哪天也会老命不保。我横下一条心,咬牙向打虎队交代了。
  罗先治此时正在重庆邮电学院学习,打虎队火速赶往重庆,将他戴上脚镣手铐押回忠县取出金条。他们又硬说罗先治贪污了邮局全年的所有汇入款。罗先治最后被判刑七年(他实在无钱“退赃”),刑满后送回老家务农,终生陷在农村。
  想到罗先治的悲惨下场我就愧疚不已,他是一个多么忠诚老实的朋友啊!后来他多次来看我,一见面就喊“懋智兄”,喊我妻子“嫂夫人”,还和解放前一样,令我热泪盈眶。
  
  咬出商人余长远
  
  7600万远未交清,打虎队又加紧向我进逼。
  这天,打虎队问我,还有什么钱交在商人手里。我如实回答“没有”。
  杨大玢开口了:“有些账你可能当时没有要凭据,或者凭据丢了,这些都不要紧,你只要说得出名字和金额,我们就有法子收回来!”
  我非常清楚打虎队的意图就是要我乱咬商人。忽然想起,在反省院时我的同学刘以臣也关在那里,他是忠县工商联主任,罪名是盗窃经济情报。这个老实人以为“经济情报”是一张报纸,审讯时,他坚决不承认,理由是“我从没订过《经济情报》”。刘以臣对工商界情况比较了解,说到退赃,议论起城里现在到底谁还钱多,刘曾说过:
  “看来只有余长远了。”
  紧逼之下,
  “余长远……”三个字神差鬼使从我的嘴里一下溜了出来。我意识到失言了,马上接着说:“……可惜不认识。”
  谁知我的话刚一出口,一个队员就急不可待地说:“早就有人检举你在余长远铺子搭生意,为什么时至今日还不愿讲呢?”
  我一下愣住了:“我的确不认识这个人。”
  打虎队员们纷纷指责我不识相,说“塞个指头在你嘴里也不晓得咬”。
  范梓里气得像发怒的狮子,盯着我半晌不转眼,眼中有火星往外溅――说实在的,这眼神有些可怕。
  苍天在上,我可是一辈子不做亏心事的,但现在实在被逼不过,只好承认了。这真是一个万分痛心的时刻!
  范梓里的脸立即由阴转睛,堆满了笑容:“这样才对嘛,‘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是党的政策。好!现在马上同余长远对质!”
  “能否缓一下,暂时不对质……”我哀求范梓里。
  “你既然已经承认了,还顾虑什么,对质就对质!”范梓里的火气又上来了。他转过身去吩咐县府通讯员老马:“马上去把余长远叫来!”又对我把手一挥:“你下去做准备。”
  约一个小时后,老马背着枪回来了,走在他身边的是一个大腹便便、身着褪色蓝布长衫的胖胖的男人,约50岁左右。那男人垂头丧气,一脸无奈。从黄桷树下经过时,老马连连向我使眼色,暗示此人就是我的“生意伙伴”余长远。
  余长远一见就指着我高声叫起来:“问他嘛,看他认不认得我嘛!”他气得脸色发白,说话结结巴巴。
  我镇静了一下,暗暗为自己打气:不要怕,不要怕,这怨不得你,你是被逼的,上天会宽恕你的。“怎么认不得?我的银元是在你楼上亲手点交的,现在怎么不认账呢?”我不知哪来的勇气。
  余长远压根儿就不认识我,更没借过我的钱,他心里是踏实的。他瞅了瞅我,很从容地说:“你既然说是在我楼上交的银元,那你当着这些同志说说,我楼上的门窗是怎么开的?一共有几间屋?”余长远料定我说不出,所以他一点不慌。
  殊不知事有凑巧。一年前我因事找人上过他的楼,只是当时不知他是余长远,但楼上的大模样还记得,我就根据记忆一五一十地说了。那一瞬间,余长远大惊失色。
  “你现在还有啥话说,人家给你讲得清清楚楚,脚跛眼瞎,东西南北一点不差,你还想狡辩吗?哼!”范梓里连珠炮一样地教训起来。
  余长远的头慢慢低了下去,一直垂到胸前,一言不发地愣在那里。
  范梓里又换了一种语气:“陈懋智自来是个忠厚人,不会无故乱说的。你是个开明资本家,政府对你是另眼看待的,你要保持开明的荣誉,要跟共产党走。党的政策是实事求是,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决不放走一个坏人……”打虎队员们你一言我一语,轮番劝导余长远“跟共产党走”。
  余长远一直低着头,面部的肌肉抽搐着。我心里更痛苦,他要是死不承认怎么办?他承认了又怎么 办?我假装泰然自若,内心却虚到极点,也矛盾到极点。
  过了一阵,余长远缓缓地抬起头来,眼中盈满了泪水,哭丧一样从喉咙里吐出了三个字“我……承……认……”
  听到这三个字,我既想笑,又想哭,又想大叫,却又什么都不敢――如此荒唐的丑剧,我竟不幸是剧中的主角。
  余长远稍稍稳定了情绪,说:
  “现钱已经没有了,家里只有公债。”
  “公债也可以,马上去全部拿来!”范梓里抑制不住喜悦,笑着对余长远说。
  一会儿公债券就全提来了,点了一下,有2000多万,还差得远。范梓里又说:“你的‘永顺长’酱园铺生意不错,这样吧,以后每天卖的钱就全部上交作赃款。”
  这以后,县府派了一个姓王的干部天天和我一起去“永顺长”酱园铺坐柜台。余长远在一旁忙着给人打酱油称盐巴,钱却由我们如数收来装进钱柜,一分不留。钱柜由王干部上锁,每晚关门后我们三人开柜清点,记好账,由王全部带走作赃款收邀。“永顺长”是县城最大的一家酱园铺,每天销售额都在几十万元以上,这样,我的“赃款”额就逐日减少了。
  在我“退赃”接近尾声时,县银行也有人说解放前跟余长远搭过生意,银行青年干部毕其衡(后任行长)也来和我们一起坐柜台,每晚打开钱柜后和我们平分营业款,为此县府和银行专门达成了协议。
  又过一段时间,自称给余长远借钱搭生意的越来越多,大家天天为分钱的事扯皮,彼此都不让步。此时的余长远一律来者不拒,每天只管开门营业,让人收钱就是,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了。
  
  结局:不得其所
  
  运动后期的一次群众大会上,县领导说“三反”运动已经取得了伟大的胜利,并当众宣布我坦白退赃好,免予刑事和行政处分,仍回原单位工作。全场千余人顿时爆出雷鸣般的掌声,县领导亲切地走到我面前来握手祝贺,欢迎我回到革命阵营。那时我脸上挂着笑,心里却想哭。
  我恢复了自由,但家庭已经伤尽元气,吃饭穿衣都成了大问题。孩子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一个个有如乞儿,看起来好可怜!
  四哥被判刑后送去奉节硫磺厂――个极为恶劣的地方劳改厂(一年后因病回家,1962年去世,年48岁,1990年彻底平反)。四嫂没有工作,带着几个儿女无法谋生,不得已和我们一起生活,我夫妻二人以每月有限的工资供两家十余人糊口。
  运动结束后,我专门找到余长远,向他道歉。余长远却一点也不计较,说:
  “我开始思想是不通,你我过去互不相识,怎么会搭生意呢?后来恍然大悟,这是他们打垮资产阶级的手段!你不来,别人也要来,反正要把我的钱整完才了事。先后来说搭过生意的人你猜有多少?二三十个!我想开了,一个也不推,全承认下来。唉,可惜底财已挖尽,后来的朋友我就帮不上忙了。”余长远的胸襟让我感动,我们后来成了很好的朋友。余长远为人厚道,得享高寿,活至80多岁才去世。
  逼迫我的几个打虎队员在后来的运动中竟也成了斗争对象,结局都很悲惨。杨大玢因反革命罪开除回家;陈顺平被打成忠县第一大右派送劳教,后回家病死;罗明被查出三青团身份打成右派开除回家。范梓里最惨。文革时他在石宝中学任教,被打成大叛徒,反复斗争拷打至死,尸体抛人长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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