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江河,生命如歌】生命如歌

  欧阳江河   1956年生于四川省泸州,朦胧派诗人。现居北京。1979年开始发表诗歌作品,1983年至1984年间,他创作了长诗《悬棺》,其后代表作有《玻璃工厂》、《计划经济时代的爱情》、《傍晚穿过广场》、《最后的幻象》、《椅中人的倾听与交谈》、《咖啡馆》、《雪》等,著有诗集《透过词语的玻璃》、《谁去谁留》。
  
  让一块石头开出花,让一滴水变成铁,让一滴眼泪变得比大海还要广阔,这些就是诗歌的魅力。诗人的神奇之处也在于此,被称为中国第一诗人,欧阳江河用生命感受着诗歌带给他的充实感。在有限的生命里,诗歌的生命无限拉长,跨越文化、语言、种族,诗歌已经演化成历史的印记。
  中国即将成为世界第一奢侈品消费大国,这昭示经济强大的同时,也为人们带来人性浮躁的信号,一部分衡量世界的标准转变为对物质的追求。在这个快捷经济的时代,诗歌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诗人更是成为人们眼中社会边缘的角落。究竟是被迫退守,还是主动防御,欧阳江河将做出中国第一诗人的独特阐释。
  
  最珍贵的奢侈品
  
  一袭中式装扮出现在采访地,这让我与印象中欧阳江河诗人的身份完全吻合。采访拍摄地是在一家国际星级酒店,看着从大堂健步如飞的欧阳江河,我心中在思索一个坚持人性追问的崇高诗人,是怎样与现代浮躁的物质社会相融的?
  进入经济高速运转的时代,很多人都把消费奢侈品当成目标来追求,用好的车子、房子、衣服、手表、珠宝等等来满足自己的物质欲望。当然,目前有能力消费这些的还只是一部分人,这其中包括商人和艺术家。谈到这个,欧阳江河显得有些义愤填膺,在自己那一类艺术家的行列中最先富起来的是画家,看着他们买法拉利、保时捷、顶级陆虎,瞬间就将身份变成了艺术资本家。与奢侈品为伍的生活,自然不能再怪商人花钱的品位不高。“从文明发展的角度来看,标志一个国家文明程度、历史成熟和个人成熟的重要指标,是看他怎么花钱。商人在买画的时候,有没有把它当艺术品、精神产品来买?还是把它当成可以升值、洗钱的一部分?”
  看到那些投资房产、买汽车炫富的现象,欧阳江河甚至会对社会产生一种忧虑。“他们实际上是在买身份,这样对金钱也是一种羞辱,对他买的房子、汽车、艺术品的不尊敬。艺术本身就变成了商品。”其实,处于经济转型期的中国这种现象在所难免,欧阳江河也深深知道那种花钱意义上的成熟还尚需时日。
  “在中国的文学里面有一个很重要的传统,就是知音传统。一个演奏者就要有一个听者,中国文化很多的妙处是在理解和聆听的过程中出现的。”这就像俞伯牙听到弹高山流水的那种知音感,是精神的共鸣。“在西方,物质和精神的消费都与我们完全不一样,他们开车不是为了炫耀身份,选择奢侈品也会从不同的角度,也就是找对了生活里那个知音。”
  “诗歌不能给你造一座房子让你住进去,也不能变成一顿饭让你吃下去。但诗歌也是一个发生,一个读诗的人一定要比一个不读诗的人活的幸福、活的好、活的有意义。诗歌不是生活必需品,不是没有诗不能活,它是奢侈品,精神中最高级的奢侈品就是诗歌。”浮躁的物质世界中用精神武装自己,也许这才是人类最高的思想境界。
  
  文明的阶梯
  
  与欧阳江河的每一段对话都像是在读一本厚重的书,受益匪浅,出于对本身行业的思考,我最想探讨的就是现在传媒行业与纯文化的共存。
  “媒体语言是先有一个事件,然后用这个时代的人平均可以接受的水平,来把它描述出来,所以语言在这里面不是第一位的。诗歌语言则不同,诗歌所描述的有可能是从未发生的一件事,所以语言就显得尤为重要。”众所周知人是生活在两种现实里面,一种是物质世界,一种是精神世界,精神世界也是现实的,它的承载方式就是语言。
  长期国外居住的欧阳江河,对语言的力量深信不疑,不管是在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种文化下,语言都是影响整个民族精神的。就像七八十年代的中国,一首好诗全国都在传诵,虽然是封闭时代的产物,但是诗歌是表达内心情感和美感的重要平台。
  相比于那个时代,现在的中国文化是浮躁的,人们宁愿翻阅一本毫无内涵的时尚美图杂志,也不愿意静下来阅读自己的内心。这点欧阳江河倒没有特别介意,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一直带着释然的笑容跟我探讨这个问题。“时代有时代的特点,一个时代的语言与另一个时代语言的差别,这就是文化。”即便是在这样浮躁的文化环境下,欧阳江河仍然不愿意放弃诗歌,“语言最尖端的部分,最有实验精神和最敏感、高贵的部分,甚至是最晦涩的部分,应该由诗歌来承担。”按照美国诗人庞德的一个说法就是说,诗歌是种族,就是一个种族的触须,最前面的那个触须。欧阳江河是带着历史责任在写诗。
  欧阳江河的诗被翻译成德文等外文在国外发行,受到西方的热烈追捧,甚至登上当地报纸的整版消息。他坚信,语言只是载体,通往更深的思想是语言的必然使命。在中国,诗歌这条语言做成的问题阶梯似乎更长,但是我们总有一天会到达阶梯之上。
  媒体语言和诗歌语言都是根本的文明要素,时代感和使命感的牵动下,总会找到更合适的相处方式,欧阳江河也相信这一点。
  
  生命的感悟
  
  欧阳江河曾在美国居住多年,身处于一个自己完全不懂的语言的国度,汉语作为欧阳江河的写作语言,反而有助于从日常生活中跳跃出来,更加集中精力。外界对于自身的打扰比较少,这对写作是一种帮助。
  这个论调我倒是第一次听说,顿觉新鲜,不能像欧阳江河那样设身处地的感受,我只能靠想像来揣摩,怪不得欧阳江河说过,诗人是绝对意义上的孤独的个体存在者。“我写诗的时候,里面也包含着一份沉重、一份执着、一份思考的东西。”
  诗歌究竟是什么,千百年来人们一直在定义,“它一定是包含了我们对所处环境的一种追思、追踪、拷问和把握。是在人的根本处境、内心处境和灵魂处境的呈现。这种处境有可能是一种苦难的东西,有可能是一种狂喜的东西,有可能是很宁静的东西,有可能只是一种抵制和反抗,所以人的处境都不一样。这些处境应该在诗歌里面呈现,是诗歌该做的事。”
  欧阳江河在德国生活最长的时间是8个月,这8个月完全不懂当地的语言,语言和人的生存行为发生了脱节,在这样的处境里面,他来看待他的工作,他来看待他自己这个人,有一种从他自己跳出来的角度。用欧阳江河自己的话说,“有一点像我是从外星来看我,或者从200年以后或者是200年以前的时间段来看我,从一个亡灵的角度,从一个不存在的角度来看我自己。”这样就更多了人生的感悟。
  “中国没有其他的自我表达、心灵表达的一个出口,诗歌就成为那个出口了。但是欧洲人、西方人他们对诗歌的尊重和崇拜,是由来已久的。中国本来是一个诗歌国度,但是这一场革命很重要的一个结果就是,革命也包括语言革命,从文言文到现代汉语这样的革命过程。”但是欧阳江河认为现在中国丢失这一点不会长期如此的,因为中国人本性意义上来讲,都是具有私性的。中国人没有宗教性,诗歌在这个里面承担了诗性化的一种东西。
  “所有时代文化的承载和体现是诗歌来完成的,诗歌除了汉语语言本身的艺术以外,也承担了很多诗性化的教化、人性教化和意识形态,甚至是民俗教化。所以唤起的是中国人内心最深处的东西,不仅是艺术品,不仅是一首诗,还是普通老百姓的意识形态。”
  世界是浮躁的,如果能抛开浮躁找到最本真的思考,我想这是诗歌的责任,也是像欧阳江河这样时代的诗人所要承担的。沉重的思考也许不是我们最终的目标,但是时代的印记却抹不去诗歌对我们灵魂的记录。
  
  人是生活在两种现实里面,一种是物质世界,一种是精神世界,精神世界也是现实的,它的承载方式就是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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