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多情]女人多情诗句

  我是风栖国的大将军。  风玉柏。  我这一生最开心的事就是爱上你。  而我这一生最伤心的事,也是爱上你。青桑,你我之间,竟是相思未解,天涯两忘。
  这一夜,花街十里,夜灯千盏,无边的繁华映在风玉柏深邃的眉宇间,他一身红袍,在回廊上站着。喜娘过来催促,“风将军,时辰到了,赶紧拜堂吧!”风玉柏整了整衣衫,款步走入前厅。
  喜乐送来满堂宾客的欢呼声,风玉柏淡淡地看了看,依稀觉得人群之中有一抹熟悉的倩影,但转瞬就不见了。
  司仪高喊:“一拜天地!”
  风玉柏转头看了看自己身边站着的新娘,不由得在心里叹息,无声自说:“谢谢你,琉卓。”
  司仪再喊:“二拜高堂!”
  忽然,一阵风从墙外吹来,漫天竟飘起簌簌的梨花。花白若雪,每一瓣都带着诡异的杀气。
  花落流年
  刺客!六名身穿黑衣、头戴蒙面巾的刺客,像鬼影一般,直冲新郎新娘而来!将军府顿时乱成一团。
  血腥的剑尖挑破了大红的喜字。红烛也被削断。新娘的尖叫声刺破宁静的那一瞬间,风玉柏看到宾客里飞出一抹白影。那一抹消瘦轻盈的倩影,替他挡开了刺客,护在他身前。他觉得自己的心跳仿佛停顿了片刻,失声喊道:“青桑?”
  那场恶斗到黎明终于停止了。六名刺客当场死亡,宾客里面也是死的死,伤的伤。满院狼藉。风玉柏抱着他的新娘,惊愕地坐在喜堂上。盖头落在脚边,新娘琉卓精致得好比用玉石雕刻出的轮廓显露无遗。她那么美,美得好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可现在,她却又像回到画里去了,安静地躺着,动也不动。“她怎么了?”青桑收了剑问。
  风玉柏面无血色,吐出两个字:“中毒。”
  青桑经他提醒,再仔细地看了看琉卓,道:“她中的难道是千灵谷的息神香?刺客是千灵谷派来的?”息神香无形无色,从伤口进入血液,能让中毒的人瞬间昏迷不醒,而解药就是生长在千灵谷中的谜草叶。风玉柏并不理青桑,放下琉卓,对一旁的管家道:“好好地照顾夫人。”
  管家急问:“将军是要去千灵谷?”
  风玉柏不答,拂袖便走。青桑拦上去:“玉柏!”他垂下眼睑,冷漠地看了看她:“不关你的事。”青桑的眼睛里顿时涌起潮泪一片:“你的事,我怎能坐视不理?既然我回来了,就让我帮你。”
  风玉柏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五年了,你回不回来,对我而言,根本没有区别。”
  青桑知道,他是恨她的。五年前,他还不像现在这样暴躁冷酷。现在的他是一把锋利的剑,可五年前的他,却只是缭绕在她身边的清风,举手投足都给她无限温柔。五年前,他对她说:“元宵灯节,我在城楼等你,你要是来了,我就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尝尝做将军夫人的滋味。”
  青桑擦拭着剑身,似笑非笑道:“风将军,你这样算是向我提亲吗?你的态度是不是太自大了点?”风玉柏夺过她的剑,伸手一划,漫天花雨笼罩下来,他霸道地抱住她,“元青桑,你早就是我的人,我不娶你谁还敢要你?”
  青桑撒娇地捶打他,彼此青梅竹马的漫漫时光,都在缠绵的拥抱里回放。他们一起闯过刀山火海,共过清风明月,早已是生死相许。他打算娶她,甚至连成亲的事情也偷偷地找人安排了。
  可是,元宵节那天,他没有等到她。
  从那天以后,她就消失了。整整五年,一句话也没有留下。他用尽了各种方法都没能找到她。可是她竟然在他的新婚之夜出现了,还带来了贺礼。只不过贺礼早已经在打斗中碎得不成样子了。他问她:“你是来恭喜我的吗?”
  她抿嘴不言。他又问她:“与其来恭喜我,倒不如告诉我,这五年你去哪里了?你当初为什么要失约?”
  她还是不说话。他生气了,指着她说:“任何一个人,就算死了,我堂堂风栖国的大将军,也能把她的葬身之地找出来。我找不到你,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你费尽苦心,故意躲着我!”她仿佛被他言中,噙泪喊了一声,“玉柏!”他拂袖冷笑:“你如果不想嫁给我,不如直接拒绝我,何必躲来躲去,还真是难为你了!”
  她有口难言,只能哭着求他说:“玉柏,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可我这次是真心想帮你!你应该知道,千灵谷布满各种机关阵法,我是八卦门的传人,有我在你身边,你更有胜算……”
  千灵洞天
  风玉柏没有再拒绝青桑,或者说,他拒绝不了她。她虽然外表柔弱,但性格倔强,她打定主意要做的事情,他也阻止不了。一路上,风玉柏打马疾驰,好几次想甩掉青桑,青桑却还是紧紧地跟着。
  五天五夜,到了边境的千灵谷。
  青桑的脸色苍白,嘴唇也发干,刚下了马,身子一晃险些摔倒。风玉柏冷眼旁观:“你怎么了?”青桑说:“那天跟刺客交手的时候,受了他们一掌,这些天又马不停蹄,伤势加重了。不过不碍事,我自行调息就好。”
  风玉柏毫不怜惜,催促道:“没事就走吧。”入谷的山路崎岖狭窄,不宜骑马,他们只能步行。走到黄昏的时候,青桑有些跟不上,额头的冷汗直冒,一个不留神踩滑了脚,摔了一跤。风玉柏不耐烦地看着她:“跟不上就别跟了,我不想在对付千灵谷的时候,还要受你拖累。”
  青桑喊他:“玉柏你等等!”她从怀里掏出一袋金粉给他,“你沿途给我留记号,我稍作调息,大约三个时辰以后就能赶上你。”风玉柏不想去接那金粉,可是目光却被那装着金粉的锦囊吸引住:“你,还保留着?”
  锦囊是青桑十三岁那年生日,风玉柏送给她的礼物。她曾说她连睡觉都要把锦囊放在枕头底下,一辈子不离身。他想起她当时捧着锦囊,欢喜地围着他转圈的模样,一时间情思宛转,百感交集。“你既然还珍惜它,为什么要躲我五年?为什么不肯告诉我这五年你去了哪里?”
  青桑却还是不肯说:“过去的事情,何必再提呢?”
  风玉柏眼中的微光逐渐熄灭下去,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说:“既然现在的你对我来讲只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我不相信你,也没有必要带着你,你如果还要跟着我,别怪我不客气!”
  青桑看着风玉柏拂袖而去,想追他,刚起了一半就两腿发软,又坐在地上,手掌被尖石刺得鲜血淋漓。要是在以前,就算起风,他也怕风沙迷了她的眼睛,要把她挡在怀里,可是现在他却头也不回地走了。那些温柔的过往,就像零落的枯叶,早已在这五年腐烂风化,寻不回来了吧。   黄昏时分,忽然下起了雨,倾盆的暴雨伴随着狰狞的雷电。青桑还在打坐调息,被雨淋得透湿。她索性继续坐着,任由大雨淋着她,只想抓紧时间调息,尽早使自己恢复体力。不知几时,一把纸伞撑过了头顶。她抬头一看,风玉柏的表情虽然还是那样冷漠,但雷电照亮他的眼睛时,她还是看到了一丝柔情。
  她微微一笑,收敛内劲起身道:“我可以走了。”他却暴躁地把伞丢给她:“滚回去,别再跟着我!”
  青桑捡起伞,踮着脚在风玉柏背后撑着,他走一步她就跟一步。“玉柏,现在天时地利我们都不具备,你别乱走,当心掉进机关。”他刚说完,突然左侧飞来三支冷箭!他回身将她一揽,躲开道:“你看见了,我不需要你也能在千灵谷行走自如。”
  青桑浑身都湿透了,冷得发抖,唯有腰上被他的手掌附着,一阵暖热传来,她失神地看着他。他如梦初醒,立刻又把她丢开。她却又爬起来,还是跟着他,把伞全撑在他一个人的头顶。
  他们走了很久,暴雨终于停了,山谷里阴森黑暗,几乎没有一点光。突然,大树背后传出一阵野兽的咆哮!风玉柏只觉得耳畔疾风擦过,杀气腾腾,还没有看清楚对方究竟是什么怪物,就被那毛茸茸的大爪子一掌拍开,撞在石壁上。
  那一撞伤得不轻,体内好像有一股外力侵入,搅着他的五脏六腑,他立刻运功,将心脉护着。又听见青桑的声音,知道她是在跟野兽搏斗,他忍不住喊了一声:“桑儿,小心!”随后也扑进对战的阵营。
  野兽的咆哮始终弥漫在山谷里。可是,无论风玉柏跟它对战了多久,他几乎都看不见它。它好像是无形的,更像是会邪术的妖魔。
  天渐渐亮了。
  野兽咆哮一声,倏地钻进草丛里消失不见。风玉柏和青桑精疲力竭,瘫倒在地上。他一侧头,看见她满脸的血污,心中怜惜,却还是装出愤恨的样子:“我让你别跟着我!”青桑虚弱地笑了笑,想说话,但张了张嘴就昏了过去。
  他紧张得一把抱着她,青桑青桑地喊。一滴泪悄悄滑落,顺着他的脸庞,落在她的眼角上。她其实是知道的,忍不住心里发颤,悄悄地握紧了拳头,指甲在掌心里生生掐出四道血印来。
  青桑醒了以后,风玉柏没再赶她。尽管还是黑着脸,但气氛却缓和了一点。奇怪的是,他们一路往千灵谷的深处走,不仅没有看见谜草叶,就连千灵谷的守卫也没有遇上。反而总有几只无形的妖兽来拦路。风玉柏疑心顿起,“偌大的千灵谷,好像一座空谷一样,这里面一定不寻常。”
  青桑道:“他们不来阻挠你反而还好,你忘了,你以前受皇帝的命令招揽武林人士,杀了老谷主,他们恨你入骨,我怕的就是你们会撞上。”风玉柏摇头说:“他们对琉卓下毒,想必就是为了引我来这里拿解药,可是我既然来了,他们却不现身,我反而觉得蹊跷。”正说着,山林中忽然喊声震天。
  一浪接着一浪的杀喊声,还有刀枪的敲击,噔噔的马蹄,甚至战鼓声,纷纷从四面八方涌来!风玉柏就算见惯了大场面,可也不免大为吃惊。
  青桑抓着他的袖子:“这是怎么回事?如果是千灵谷的伏兵,不会有战鼓,也不会有这么多人!”风玉柏向四周一看,只见密密麻麻的黑旗迎风竖着,从山谷的两侧包围上来。那竟然是敌国的军旗!
  风玉柏拉起青桑就跑:“快走!这不是千灵谷的圈套,这是敌国的陷阱!”风玉柏是风栖国的战神,他和敌国军队长期交战,有他在,敌国迟迟攻不下边疆,他们当然想除掉他这颗绊脚石。他还以为这次的事件只是千灵谷的陷阱,但事实却比他预想的恐怖一万倍。他就算不把一个江湖门派放在眼里,但现在面对的却是敌国成千上万的士兵,人多势众,他怎么也难以抵抗。
  他带着青桑在深林里穿逃,号角声、马蹄声、刀剑声,都在背后急追。渐渐地,他听见一个洪亮的声音:“风大将军,你平时不是很嚣张的吗?怎么现在像只丧家犬一样?你的影子骑兵呢?他们怎么不来救你了?”
  影子骑兵
  两个时辰过去,枪林箭雨,浴血的厮杀,最后,终于摆脱了追兵。他们躲进了悬崖边的山洞里。风玉柏气喘如牛,瘫坐在地上。如果不是他一再护着青桑,现在受重伤的人恐怕就是她了。
  青桑觉得她的心就仿佛被那些追兵割碎了,而风玉柏对她盲目的维护,就像盐,撒在她的伤口上。
  她羞愧得忍不住低头啜泣起来。
  风玉柏冷笑说:“你怕了?后悔了?”
  青桑内心的愧疚感几乎将她腐蚀掉,她痴痴地凝望着他,好半晌才缓过神来:“那个将军说得对,现在我们只有靠影子骑兵才能杀出重围了。”风玉柏嘴角一勾,表情意味深长:“你真的想我召唤影子骑兵?”青桑有点紧张,眼神闪烁:“不是我想,而是你如果要活命,也只能这么做了。”
  风玉柏的笑容逐渐变得深不可测,慢慢地说:“你放心,我现在就召唤影子骑兵,不会让你失望的。”
  关于大将军风玉柏的影子骑兵,在风栖国,一直就是如神话般地存在。风家的男儿,历代都是做将军的,他们不仅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而且还擅长一项祖传的秘技——幻影术。他们可以用幻影术,在瞬间变出三千个身披铠甲、勇猛无敌的将士,而这些人,就被百姓们称为影子骑兵。
  影子骑兵的战斗能力,是普通士兵的十倍甚至更多。他们可以来无影、去无踪,深入敌营中心,将对方杀得落花流水。这也就是为什么多年来风玉柏每逢出战都战无不胜的关键所在。
  如今他们陷在敌军的包围之中,也只有靠影子骑兵才能突围制胜了。
  只是,风家有祖训,幻影术不能在公开的场合、或者外人面前施展,以免被窃取,所以刚才情况再危急,风玉柏也没有召唤影子骑兵。现在只有他和青桑,他抬头看了看她,从怀里掏出一片薄如蝉翼的血玉,咬破手指,将鲜血滴在玉上。
  青桑急忙走开,他却叫住她:“你去哪里?”
  青桑说:“你要用幻影术,我还是回避的好。”风玉柏道:“不必了,你就在这里为我护法。我有伤在身,怕召唤的时候出差错,你守着我,如果有什么不对,立刻阻止我。”青桑轻轻地应了一声,在他身边坐下。
  随后,风玉柏摊起血玉,开始轻念口诀。
  青桑虽然对影子骑兵耳熟能详,但她没有跟风玉柏上过战场,没有亲眼见过,这次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三千铠甲骏马,见他们无往而不利,把敌军的士兵们杀得片甲不留,她目瞪口呆,称赞之余,却忍不住偷偷叹息:“难怪王爷那么想得到幻影术的口诀,影子骑兵果然是他的一大绊脚石。”   风玉柏没有听清楚她的低喃,回头问:“你在说什么?”青桑心头一紧,忙说:“没、没什么!”
  到第三天正午,敌军已经开始撤退。第四天,他们便杀出了千灵谷。谷外的驿站有千里良驹,青桑买了两匹,对风玉柏道:“趁着他们还没缓过来,我们赶紧回京城吧?”谁知风玉柏反倒不肯走,说:“我还没有采到谜草叶呢,怎么能就这么回去了?”青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但也只能陪风玉柏在驿站住下。
  夜里,风玉柏的房间里传出他大声指使仆役为他准备热水沐浴的声音,青桑找来一炉檀香,送到风玉柏的房间。他一看,赏味地笑道:“你还记得我这习惯?”以前,他总是喜欢吩咐下人在他沐浴的时候在浴池旁边点上好几炉檀香,满室氤氲香氛,感觉最惬意。青桑小声道:“我只找到这么一点,不过,总好过没有。”他嘴角一勾,伸手就抱住了她的纤腰,在她耳边呢喃:“要不要,留下来陪我?”
  青桑红了脸,想挣开他:“玉柏,你别这样,放开我。”
  风玉柏不悦,眼神凛冽起来:“是不是,你这五年已经有了别的什么人,不想让我碰你了?”说着,他丢开她,用内力将她推出屋子,挥袖一扇,门窗便统统闭了起来。青桑怔忡良久,慢慢地,那双迷雾般的眼睛里,流泻出宛如碎裂的哀痛。玉柏,过了今晚你也许会更恨我,但我却不敢告诉你,不管是五年前还是现在,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青桑算好时辰,听风玉柏的房间许久没有传出动静,她轻轻地推门进去,果然见风玉柏昏倒在木桶里。
  她迅速地熄灭了檀香,摸到床边,找到风玉柏换下的衣裳,翻出那块血玉,正要收进怀里,突然觉得手腕一麻,风玉柏竟赤身露体站在她旁边!一双深邃的眸子里,射出狼一般的凶光。她大惊,风玉柏身子一倾将她压倒在床上。“你以为,在檀香里混入迷药这种三流的手段,能迷倒我堂堂大将军?”他说着,毫不怜香惜玉地捏着她的下巴,“你以为我还是五年前那个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的风玉柏?”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冷笑着说,“这里,已经不一样了!”
  风玉柏的眼神像要吃人,青桑吓得瑟缩,极力想反抗,他却把她压得更紧。“你忘了,我们进入千灵谷都只能靠步行,敌国的军队,又怎么可能骑着马,而且还如履平地?就算千灵谷地处边境,但那么庞大的队伍入境,我们的人不可能一点风声也收不到。啧啧,看来你还真是不熟悉行军打仗的事情,才会露出这么多破绽。”
  青桑颤抖道:“你早就怀疑我了?”
  风玉柏说:“我本来也没有怀疑你的,直到在山洞的时候,你的眼神出卖了你。”他用指背滑过她的锁骨,“桑儿,我那么了解你,你怎么能轻易骗到我呢?你的眼神那么狡猾,那么闪烁,我开始思量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觉得漏洞实在太多了。刚才我就是故意试探你的,想看看你到底有什么阴谋,没想到你竟然会来偷玉!”
  他又说:“那些敌军,是你用八卦门的障眼法虚构出来的吧?其实我们根本就没有进入真正的千灵谷,这几天困住我们的这个所谓的千灵谷,也是你用障眼法布置的。你先是安排那些妖兽来袭击我,让我虚耗体力,当我面对千军万马的时候,就没有足够的力气逃出围困,而不得不借助影子骑兵。你真正的目的是想偷听幻影术的口诀,我说的对不对?”他咆哮起来,急促的鼻息扑打在青桑的脸上,像刀子似的。
  青桑颤声道:“没错,没错!我回来,就是为了窃取你们风家的独门秘技!”
  风玉柏扬起手,想一个耳光扇下去,但手还是停在半空:“为什么?这五年你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你是在为谁做事?为什么要背叛我!”
  青桑哭着说:“你恨我,就立刻杀了我,别的问题,我一概不会回答你。”风玉柏的眼睛里烈火熊熊,将血玉扔在地上,玉立刻碎成几瓣。“我告诉你吧,你在山洞里听到的,根本就不是完整的幻影术口诀,这块血玉,我也只是做做样子,用来引你上钩的,你以为风家的秘技是那么容易就能被你窃听的?元青桑,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对你毫无芥蒂的风玉柏了,是你教会我不要再轻信任何人!是你!都是因为你!”说着,他一把撕开桑青的束腰,狠狠地按着她的手腕,欺身吻下去。愤怒像烈火一般,熔化了她的哭泣和挣扎,将她这五年来隐忍的伤痛,一次化成了灰烬。
  挥剑断情
  第二天,青桑醒来时,风玉柏已经离开了。他们所处的驿站,离真正的千灵谷其实还有三天的路程。这一次风玉柏独自闯入千灵谷,顺利地找到了谜草叶。可是,当他回到京城以后,将谜草叶喂琉卓服下,琉卓却还是没有苏醒。
  夜雨凄凄。
  风玉柏独坐在回廊上,夜灯映着他的侧脸,森冷而苍白。那样凄迷的光,仿佛也映着并不遥远的青桑,她也跟他一样,面对着幽夜苦雨,披衣独坐。她的脸颊红肿,有五指印,是白天被责罚的时候受的。
  因为她没能完成任务。打她的人这时正黑着脸走过来。“当初是谁信誓旦旦说可以帮我拿到口诀的?你既然失败了,那我就自己来,我会好好对待你的情郎的,至少会给他一个全尸。”
  青桑漠然地扫了对方一眼:“随便。我既然救不了他,唯有跟着他一起死了。”
  襄南王江荻怒发冲冠,粗暴地把青桑丢进屋子里:“你是我的,没有我的同意,你就算想死也死不了!”
  江荻一直垂涎青桑的美貌,他把她当成玩物,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千金买一笑,心情不好,就对她拳打脚踢恣意凌辱。这五年,青桑根本没有离开过京城,她甚至没有出过襄南王府,像一只笼中鸟被囚禁在这里,忍受着非人的折磨。她没有告诉风玉柏,当年,她其实有去过元宵灯会,她看见风玉柏站在桥头等她,她险些就可以走到他面前了,可是,江荻却劫走了她。
  江荻一直都是权倾朝野、阴险狠毒的襄南王,可五年前的风玉柏刚做上大将军,羽翼未丰,江荻威胁青桑,如果她不听从他,他就会对风玉柏不利。青桑唯有顺从,在襄南王府,那四面高耸的院墙,还有绫罗绸缎,以及江荻的种种暴行,将她死死地困着。
  不管是五年前还是现在,风玉柏的势力都比不上江荻。江荻觊觎王位,与敌国勾结密谋造反,这五年,他一直在暗中扩充实力,现在条件成熟,他打算起兵,但始终觉得影子骑兵是他最大的阻碍。
  江荻本来想直接除掉风玉柏,但青桑再三求情,她说她可以拿到幻影术的口诀,如果能将幻影术收为己用,岂不是比杀了风玉柏更有用?而交换的条件就是,青桑拿回口诀,江荻留住风玉柏的一条命。   所有这一切,青桑都不敢告诉风玉柏,因为她知道,他一旦得知她所承受的屈辱,必然要不顾一切找江荻报复,如果是那样,他很有可能因此惹上终生的麻烦。她了解他,他的自负冲动,是他最大的缺陷。
  当屋内仅有的一盏烛火被风吹灭,她闭上眼睛,任由江荻欺在她身上,疯狂地索取。她依稀又回到了那夜暗香涌动的驿站,心底里,一遍一遍默喊着的,唯有两个字。玉柏。她早就料到了江荻会这样对她,今夜这一场鱼水之欢,或许就是她今生能为风玉柏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睡梦之中,江荻忽然惨叫一声,清晨熹微的阳光映出他狰狞的面部,他的脸上满布蛛网似的红色血丝,嘴唇发黑,青筋暴出,不仅心腹绞痛,而且浑身都使不出力气。青桑站在床边,好整以暇地盯着他。
  他扑过去,青桑一躲,他滚倒在地上。“我为什么会这样?”她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你中毒了。”“你!你什么时候对我下的毒?”“就在你吻我的时候。”她凄然一笑,“王爷,你不是赞我唇齿甘芳吗?我告诉你,毒就藏在我嘴里。这毒的名字你想必也听过,它叫美人多情。”
  江荻的脸色比之前还难看:“你,你竟然去找玉罗刹?”
  江湖传闻,玉罗刹的美人多情,是天底下最防不胜防的剧毒。可是,玉罗刹从来不会轻易将这种毒交给别人,想得到此毒,那个人必须用自己的命去做交换。青桑以前不是没有想过杀掉江荻,可是,江荻的防范意识很强,她的武功又不如他,她根本不能得手。“你以为我真的是要去帮你拿口诀吗?我只是在等这个机会,等一个……可以离开王府……离开京城的机会,然后去找玉罗刹,去求取天底下最致命的毒,用来对付你!”
  江荻狂笑起来:“你把自己的命卖给玉罗刹,我死了,你也活不了!你这辈子也别想跟风玉柏在一起。”青桑噙泪含笑,她自知污秽不堪,百孔千疮,又怎么还敢奢想用这样的自己,去侍奉她心中宛如天神的风玉柏。
  江荻中毒,王府里乱成一团。青桑趁乱逃了出去。到大将军府的时候,风玉柏不在。侍卫不准她进门,她只能偷偷地潜进去,找到琉卓的房间,把解药喂她服下。婚宴上的行刺其实也是青桑安排的,琉卓中的毒也不是息神香,只是她中毒的症状跟息神香很相似,从而误导了风玉柏,让他以为是千灵谷的人设的局,其实,那都是青桑为了引风玉柏离开京城而安排的。
  琉卓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浑身不停地发抖,冷汗直冒。那是解药在起作用,熬过这一个时辰,她便能苏醒了。青桑又看了看她精致的五官,轻叹一口气,正想离开,门窗突然破开了。飞起一脚,砸在青桑的肩膀上。
  风玉柏来势汹汹,见琉卓那样痛苦,他抱着她喊了两声,她反而抽搐得更厉害。青桑幽幽一叹:“你放心,她不会有事的。”说罢,转身跨出门槛。风玉柏追上来,“妖女,你到底想怎么样?”
  青桑被那称呼刺痛,凄婉一笑:“我只想离开,以后,我再也不会在你面前出现。”
  风玉柏这个时候才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联想起来,指着青桑说:“她中毒也是你的计划之一吧?她到底中的什么毒?你把解药给我!”“解药我刚才已经喂她服下了。”“她如果吃了解药怎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说着,他上前来抓她的手臂,她反身抽离,跃开两丈,两个人各自亮出兵器,剑拔弩张。
  青桑的心里,各种混乱的念头翻过,柔软的眼神慢慢地变得犀利。“玉柏,你这么在乎她,在乎到要跟我生死决斗?”
  风玉柏愣了一愣,却还是回答她:“是的!”
  青桑大笑一声,提剑直冲风玉柏而去。他不遑多让,也迎了上来。那场面,让她想起小的时候,他们在花园里舞剑的情形。他的剑割伤了她,她大哭,他心疼不已,揪着自己的耳朵说:“好桑儿,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她就笑起来,搂着他的脖子,“玉柏哥哥你认错的样子真可爱,以后我不开心,你就扮猪八戒哄我!”“喂,我刚才哪是猪八戒啊,猪八戒有我这么英俊潇洒吗?”“你就是猪八戒,你就是你就是……”“哼,我是猪八戒,你就是我的小媳妇!哇,猪八戒要抢亲啦!快跑啊!”
  曾经相处的点点滴滴,十八年,宛如刻在掌心的纹路,然而,却敌不过命运的残酷。
  满园花骨碎裂,残叶飞舞。
  忽然,他折断了她的剑。剑尖反转,直刺入她的胸口!只差一寸!只差一寸就能要了她的命!
  青桑怔住了。风玉柏也惊呆了。
  四目相对,万物无声。只有飞舞的残叶花骨,落满肩头。她凄然大笑:“你为了她,竟然要杀我?你曾经说过,不会有人比我对你更重要,风玉柏,我信错了你!”
  风玉柏丢了剑,倒退几步。他不是故意要伤青桑,可是,这一次,他却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扯着自己的耳朵向她认错了。他体内像被撕裂一般疼,甚至想大哭,却拼命忍着,许久许久,才喃喃地喊出一声:“桑儿!”
  她大笑不止:“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是你的桑儿。你要么现在杀了我,要么放我走!我与你,恩断情绝!”
  沧海桑田
  有两件事情,是青桑离开以后,风玉柏才知道的。第一,她没有骗他,她是真的喂琉卓吃了解药,琉卓虚弱地醒过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元姑娘没有害我,她救了我。”昏迷的时候,对周围的声音,她其实都能听见。
  风玉柏幽幽一叹:“我知道,我错怪她了。”
  第二件事,也是伴随着琉卓的苏醒,传到风玉柏耳朵里的。襄南王遭人暗杀,已经毒发身亡。而且襄南王一直在暗中部署造反一事,他一死,那些跟他有勾结的大臣们就慌了,他们内讧,最后把所有的事情都暴露了出来。
  有人说,对襄南王下毒手的,就是他的宠姬芸娘。可风玉柏不知道,芸娘就是青桑。她是他曾经的玉洁冰清,是他曾经的完美无瑕,然而,命运杀死了她,只留下一个戴着面具冰冷枯槁的玉罗刹。
  当年,青桑趁离开京城的机会,向玉罗刹求美人多情毒,玉罗刹对她提出的条件,并不是要她以命抵偿,而是要她回罗刹山,接替她,做下一任的玉罗刹。近百年来,玉罗刹其实并不是同一个人,而是一任接着一任,由在任的玉罗刹,从前来求毒的女子当中,挑选她觉得满意的继任者。
  青桑如果言而无信,去而不返,玉罗刹就会倾尽全天下最可怕的力量,摧毁违背誓言者身边所有的一切,包括她最心爱的男子。
  有时候,青桑常忍不住想,她这一生,大概是为还债而来的吧。先有襄南王,后来又是玉罗刹。她总归是想维护风玉柏,害怕他受到一星半点的伤害。然而,她不能免俗,为了维持最后一点尊严,决定在他的面前死守秘密,没有说出她这些年承受的屈辱和不堪。她甚至故意假装跟他决裂,让他以为,她是恨他的,那样,他们之间,或许就能结束在彼此的恨意里。
  唯有结束在恨意里,才能结束得彻彻底底。
  来年,大将军府又举办了一场喜宴,新郎仍然是风玉柏,新娘仍然是琉卓,那是他们未完成的仪式。面对洞房花烛,风玉柏还是那句话:“谢谢你,琉卓。”
  琉卓莞尔一笑:“将军,风家的幻影术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修炼的人到了一定的境界必然会走火入魔。唯一可以救你的,就是和玉家七绝心法的内功相融,以男女阴阳调和之术,阴阳双修,解除你体内的魔障。”
  她说:“我们玉家的女儿,生来就是为了履行这个使命,是为了你们风家的男儿而存在的。就算只是为奴为婢,也绝没有怨言。可是,将军竟然为了报恩,要娶我为妻,这是对我的恩赐,我又怎么还敢承受你这一声谢谢。”
  风玉柏在她身边坐下,轻轻地就拂了一袖苍茫。他始终也没有机会向青桑解释他娶琉卓的原因。他始终也没有让她看清,在他心底的那道倩影,五年前是她,五年后也是她,这一生这一世,永远都是她。
  然而,无论多少年过去,只要一想起她,心都会狠狠地痛一下,问一声:青桑,你到底为什么要那样对我?多少次午夜梦回,被心痛折磨,我都想抛开一切,天涯海角去找你,就算你恨我也罢,杀了我也好,我只想牵你的手,看清楚你的眼睛里是不是半点情意也没有残留。
  可是,我却不能那样做。就像琉卓说的,玉家的人和风家的人,生来就有各自的使命。铠甲,铁骑。战乱,江山。
  我是风栖国的大将军。
  风玉柏。
  我这一生最开心的事就是爱上你。
  而我这一生最伤心的事,也是爱上你。
  青桑,你我之间,竟是相思未解,天涯两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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